“校园诗人”比赛的海报贴满了整个教学楼。许嘉明站在公告栏前，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相机背带。海报上用醒目的字体写着：「展现你的诗心！年度校园诗人大赛，一等奖将代表学校参加市级比赛。
“你报名了吗？”
许沐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吓得许嘉明差点把相机掉在地上。她今天把头发放下来了，柔顺地披在肩上，发梢微微向内卷曲。
“我...还在考虑。”许嘉明实话实说。自从加入文学社，他确实尝试写了几首诗，但都锁在抽屉里，没勇气给别人看。
“你应该参加。”许沐晴走到他旁边，仰头看着海报，“你的视角很独特，把科学概念融入诗歌，很少有这种风格。”
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洒在她脸上，许嘉明注意到她的睫毛在光线下呈现出淡淡的棕色，像蝴蝶翅膀一样微微颤动。
“那你呢？”他问，“肯定会参加吧？”
许沐晴轻轻点头：“嗯，已经报名了。不过...”她犹豫了一下，“郑老师更喜欢传统风格的诗歌。”
许嘉明想起郑老师在文学社点评时总爱引用唐诗宋词，对现代诗往往评价不高。
“但比赛有好几位评委，”他说，“听说今年还请了校外的一位作家。”
许沐晴的眼睛亮了一下：“真的？那太好了。”她看了看手表，“我得去上课了，考虑一下参赛吧，我相信你会写得很好。”
她转身离开，发梢在空中划出一道柔和的弧线。许嘉明盯着海报看了许久，终于从书包里掏出一支笔，在报名表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比赛当天，礼堂里坐满了人。许嘉明坐在选手区，手指不停地敲打膝盖。他今天穿了一件深蓝色衬衫，是张伟硬说他“看起来比较诗人”的那件。
“紧张？”林小桃不知何时坐到了他旁边，“手心都是汗？”
许嘉明下意识擦了擦手：“有点。”
“别担心，就当底下全是南瓜。”林小桃递给他一颗薄荷糖，“沐晴抽到5号，你是7号。陈默那家伙是3号，刚才还在后台吹嘘自己稳拿第一。”
许嘉明望向舞台，评委席正中间坐着郑老师，旁边是几位语文老师和一个陌生面孔——应该就是那位校外请来的作家。
比赛开始，前几位选手陆续上台。陈默果然表现不俗，一首《致橡树》的仿写赢得满堂彩。郑老师边听边点头，在评分表上写着什么。
“接下来有请5号选手，高三五班许沐晴，她的作品是《无声告白》。”
许沐晴缓步走上舞台。她今天穿了一件简单的白色连衣裙，头发松松地挽在脑后。舞台灯光下，她的皮肤近乎透明。她没有拿稿子，双手自然垂在身侧。
“《无声告白》”她轻声念出标题，然后停顿了几秒。礼堂安静得能听见空调运转的声音。
“我在图书馆的旧书里，
发现你留下的痕迹——
铅笔轻轻划过的句子，
折角的那一页，
还有扉页上，
褪色的借书卡上，
你的名字紧挨着我的，
中间隔着三年的时光。”
许沐晴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许嘉明屏住呼吸，这首诗像一把小锤子，轻轻敲击着他的胸口。
“我想告诉你，
那些被你划线的句子，
我也曾深夜诵读；
那页折角的诗，
是我眼泪的着陆点；
而借书卡上的巧合，
是我精心设计的偶遇。
但当我终于站在你面前，
所有诗句都蒸发了，
只剩下借书卡上，
那两个名字，
沉默地证明，
有些告白，
注定只能以空白呈现。” “②”
最后一个字落下，礼堂里先是一片寂静，随后爆发出热烈的掌声。许嘉明鼓掌鼓得手掌发痛，他看到那位校外作家正专注地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
“ 谢谢。”
许沐晴微微鞠躬，准备下台。
“请稍等，”郑老师推了推眼镜，“许沐晴同学，你的诗歌在语言上很有特色，但内容有些...晦涩。现代诗固然要创新，但也不能完全抛弃传统诗歌的韵律美和意境表达。”
许沐晴站在舞台中央，手指悄悄攥紧了裙边。许嘉明注意到她的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我理解郑老师的观点，”她声音平静，“但我认为诗歌的形式应该服务于情感表达。这首诗想传达的是一种说不出口的暗恋心情，所以刻意采用了这种断裂的句式和不完整的意象。”
郑老师摇摇头：“年轻人总是追求新奇，但经典之所以是经典...”
“我能说几句吗？”那位校外作家突然开口，“我是林冉，市作家协会的。”她对许沐晴笑了笑，“我认为这首诗很有现代感，情感表达非常克制却动人。特别是'眼泪的着陆点'这个意象，非常新鲜又精准。”
郑老师显得有些尴尬：“林老师说得也有道理，但我们比赛评分要综合考量...”
许嘉明突然站了起来。他自己都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只觉得一股热血冲上头顶。
“郑老师，我能发表一下看法吗？”他的声音在安静的礼堂里格外清晰。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他。许沐晴站在舞台上，眼睛微微睁大。
“这位同学是...?”郑老师皱眉。
“许嘉明，高三七班，也是参赛选手。”他深吸一口气，“我认为评价诗歌不应该只有一个标准。许沐晴的诗可能不符合传统审美，但它真实、新颖，能引起共鸣。刚才大家的热烈反应就是证明。”
礼堂里响起一阵低声议论。许嘉明感到后背已经湿透，但他继续说了下去：“如果文学只有一种'正确'的表达方式，那李白和杜甫就不会同时成为伟大的诗人了。”
这句话引起了几声轻笑和更多的掌声。郑老师的脸色有些难看，但林冉作家却鼓起掌来：“说得好！这位同学，期待你的表现。”
许沐晴还站在舞台上，目光落在许嘉明身上。许嘉明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但她的眼角似乎有些发红。
“谢谢各位评委，谢谢这位同学的发言。”她轻声说完，快步走下舞台。
许嘉明坐下来，心跳如雷。林小桃在一旁使劲掐他的胳膊：“天啊，你太帅了！看不出来啊许嘉明，平时闷不吭声的，关键时刻这么能说！”
接下来的选手表现平平，包括许嘉明自己。他的诗虽然也获得了一些掌声，但远不如许沐晴的反响热烈。比赛结果要一周后才公布，但许嘉明已经不在乎自己的名次了。
比赛结束后，人群陆续散去。许嘉明正收拾东西，一个身影停在他面前。
“一起走吗？”许沐晴问。她已经放下了头发，有几缕散在脸颊旁。
“好啊。”许嘉明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他们走出礼堂，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初秋的风带着丝丝凉意，卷起几片早落的梧桐叶。
“谢谢你。”走出一段距离后，许沐晴突然开口，“在比赛上为我说话。”
许嘉明挠挠头：“我就是...觉得不公平。你的诗明明那么好。”
“郑老师是我高一时的语文老师，他一直觉得我'误入歧途'写现代诗。”许沐晴轻声说，“但我不后悔自己的选择。诗歌对我而言，是表达真实感受的方式，不是遵循某种格式的练习。”
许嘉明点点头：“我懂。就像物理公式很美，但真正激动人心的是用它们解释世界的方式。”
许沐晴转头看他，嘴角微微上扬：“就是这个道理。”她停顿了一下，“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你理科那么好，为什么突然对诗歌感兴趣？”
许嘉明的心跳漏了一拍。他不能说实话——因为开学典礼上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想了解你的一切，包括你热爱的诗歌。
“可能...是想尝试不同的思维方式吧。”他含糊地回答，“对了，你那首诗，灵感来自真实经历吗？”
问完他就后悔了。这太冒失了，万一她真的有喜欢的人呢？
许沐晴低头看着路面：“部分是。我确实常在图书馆的旧书里发现前读者的痕迹，觉得那像一种跨越时空的对话。”她抬头看了许嘉明一眼，“但'告白'那部分是虚构的。至少目前是。”
许嘉明不知道该如何解读这个“目前”，只能点点头。
“我家往这边走。”在一个岔路口，许沐晴指了指右边，“对了，如果你有兴趣，我们可以每周交换一本书，然后聊聊读后感？我有很多想推荐给你的作品。”
许嘉明的心跳突然加速：“太好了，我也有很多想推荐给你的科幻小说。”
“那就这么说定了。”许沐晴微笑，“周三放学后图书馆见？“
”好。”许嘉明努力控制自己不要表现得太兴奋，“周三见。”
他们道别后，许嘉明转身朝相反方向走去，脚步轻快得几乎要跳起来。直到走过两个路口，他才猛然意识到——自己走错方向了，家应该在另一边。
他摇摇头，傻笑着转身。今天的夕阳格外美，天空呈现出一种温柔的粉橙色，像许沐晴诗中描写的某种美好情绪。他突然有了写诗的冲动，不是关于光的分裂或波函数，而是关于夕阳、梧桐叶，和那个在旧书里寻找痕迹的女孩。
周三下午的图书馆总是格外安静。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条纹状的光影，空气中飘浮着微小的尘埃。许嘉明提前十分钟到达，选了靠窗的角落位置，从书包里小心地取出一本包了书皮的《你一生的故事》。
这是他第三次和许沐晴的“图书交换约会”——虽然他心里这么称呼，但表面上这只是两个文学爱好者之间的正常交流。前两次，他推荐了《三体》和《仿生人会梦见电子羊吗？》，而许沐晴则借给他《二十首情诗和一首绝望的歌》和《月光落在左手上》。
”抱歉，等很久了吗？“
许沐晴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桌前，怀里抱着两本书。她今天扎了一个松松的低马尾，几缕碎发垂在耳际，耳朵上戴着一对小小的银色耳钉，形状像是羽毛。
“刚到。”许嘉明撒谎道，悄悄把手机上的计时器关掉——他其实已经在这里坐了二十三分钟，反复调整两本书的位置和角度。
许沐晴坐下，从书包里取出一个笔记本：“我读完《仿生人会梦见电子羊吗？》了，有些想法...”她翻开笔记本，里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工整的字迹和彩色标注，“特别是关于'共情'这个概念，我觉得和诗歌创作有某种共通性。”
许嘉明接过笔记本，手指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指尖。一股微小的电流似乎从接触点蔓延开来，他差点缩回手。许沐晴似乎没有注意到，继续说着她对书中人工智能与人性界限的看法。
阳光落在她的侧脸上，为她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许嘉明发现自己无法集中注意力在她的话语上，只能呆呆地看着她说话时微微颤动的睫毛和偶尔闪现的小虎牙。
“...所以你觉得呢？”许沐晴突然问道。
“啊？”许嘉明猛地回神，“对不起，我走神了。你刚才说...”
许沐晴笑了：“我说，你在听吗？”
“当然！”许嘉明急忙点头，“关于共情和诗歌创作的关系...呃...”
“你根本没在听。”许沐晴摇摇头，却没有生气的样子，“算了，先看看我这次给你带的书。”
她推过一本蓝色封面的诗集，“阿多尼斯的《我的孤独是一座花园》，我觉得你会喜欢他的意象运用。”
许嘉明接过书，翻开第一页就看见一张便签夹在其中，上面是许沐晴工整的字迹：推荐先读《短章集锦》部分，特别是'什么是诗歌'那首。——沐晴
“谢谢，我会好好读的。”他小心地把便签夹回去，然后递上自己准备的书，“这是特德·姜的《你一生的故事》，关于语言如何影响思维，还有预知未来与自由意志的关系...”
许沐晴接过书，指尖轻轻抚过封面：“听起来正是我喜欢的类型。”她翻开第一页，发现了许嘉明夹在里面的书签——一张拍立得照片，上面是上次采风时那簇蓝铃花。
“你洗出来了？”她抬头，眼睛亮亮的。
“嗯，觉得...挺好看的。”许嘉明没说是其实洗了两张，另一张——有她侧影的那张——正贴在他寝室的床头。
他们又聊了一会儿最近读的书和文学社的活动。许沐晴说话时会不自觉地用手指卷动发梢，而当她认真思考时，眉头会出现一道几乎看不见的小褶皱。许嘉明发现自己正把这些细节像珍宝一样收藏进记忆里。
“对了，”临走时许沐晴突然说，“下周文学社组织看《死亡诗社》，你来吗？”
“ 当然。”许嘉明不假思索地回答，然后才想起那天物理竞赛班有加练，“呃，可能晚到一会儿，但一定会去。”
许沐晴微笑着点点头：“那到时候见。”她把书小心地装进书包，“谢谢推荐，我下周告诉你读后感。”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许嘉明长舒一口气，然后才意识到自己刚才一直不自觉地屏住呼吸。他把诗集贴近胸口，能闻到书页间淡淡的墨水香，还有一丝许沐晴身上常有的柑橘调香气。
“所以，你每周三都和她'读书约会'？”张伟咬着吸管，一脸八卦。
周五放学后，许嘉明被张伟拉到了学校附近的奶茶店。秋日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桌上，形成一块明亮的光斑。
“不是约会，”许嘉明用吸管搅动着已经快融化的冰块，“就是交换书，讨论一下。”
“持续一个月了？”张伟挑眉，“而且你还为了她去看那个什么诗歌电影，放弃了物理加练？许嘉明同学，你这症状很明显啊。”
许嘉明的耳朵开始发烫：“什么症状？”
“相思病！”张伟拍桌，引来旁边几桌的侧目，“兄弟，你喜欢她，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许嘉明低头盯着自己的奶茶杯，杯壁上凝结的水珠正缓缓滑落：“有那么明显吗？”
“对我这种火眼金睛来说，是的。”张伟得意地昂起头，“不过放心，我不会到处说的。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表白？”
“不会表白。”许嘉明摇头，“高三了，不能影响她学习。”
张伟做了个夸张的扶额动作：“天啊，你这什么古董思维？喜欢一个人就要告诉她！再说了，你怎么知道不会激励她更努力学习？”
许嘉明想起许沐晴谈起诗歌时闪闪发亮的眼睛，和她笔记本上密密麻麻的读书笔记。她确实是对热爱的事物全情投入的类型。
“还是...再等等吧。”他最终说，“至少等到'校园诗人'比赛结果出来。”
比赛结果本该上周公布，但因为评委意见分歧，推迟到了下周。许嘉明并不在乎自己的名次，但他知道许沐晴很看重这次比赛——尤其是那位校外作家林冉的认可。
“行吧，你慢慢怂。”张伟耸耸肩，“不过我得说，根据我多年恋爱经验——“
“你哪来的多年恋爱经验？”许嘉明打断他，“上周你还说从来没和女生牵过手。”
“理论经验！”张伟不服气地辩解，“看那么多爱情电影是白看的吗？根据理论，你们现在这种每周固定见面、交换信物——”
“书不是信物。”
“还有共同爱好的状态，已经处在'友达以上，恋人未满'的关键阶段。”张伟完全无视了许嘉明的打断，“只需要一个契机，就能捅破那层窗户纸。”
许嘉明想起许沐晴读诗时微微颤动的睫毛，和她在旧书里寻找痕迹的比喻。如果那首《无声告白》真的有现实原型，会是谁呢？
“什么契机？”他问，随即后悔自己听起来太急切。
张伟露出胜利的笑容：“比如她得奖时你送花啊，或者她难过时你安慰啊，再或者...”他压低声音，“看电影时恐怖镜头她扑进你怀里啊——虽然《死亡诗社》好像没有恐怖镜头。”
许嘉明翻了个白眼，但心里却不由自主地想象着黑暗中他们的手偶然相触的场景。他赶紧喝了一大口奶茶，冰凉的液体暂时浇灭了脸上升腾的热度。
《死亡诗社》的放映安排在周日晚上的多媒体教室。许嘉明匆匆赶到时，电影已经开始了十分钟。他悄悄推开门，摸黑寻找空位。
“这里。”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后排传来。许嘉明眯着眼睛看去，许沐晴正向他招手，旁边有个空座位。他的心猛地跳了一下，摸索着走过去，不小心踩到了某个同学的脚，引来一声压抑的“嗷”。
“抱歉，抱歉。”他小声嘟囔着，终于跌坐在许沐晴旁边的椅子上。
“物理加练结束了？”许沐晴低声问，递给他一盒爆米花。
“嗯，提前溜了。”许嘉明接过爆米花，两人的手指在黑暗中短暂相触。银幕上的光映在许沐晴侧脸上，忽明忽暗。
电影进行到中段，当罗宾·威廉姆斯饰演的老师让学生们撕掉教科书上那篇“如何理解诗歌”的序言时，许沐晴轻轻“啊”了一声。
“怎么了？”许嘉明小声问。
“这个场景...”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就是我一直在想的，但说不出来的...”
许嘉明点点头，虽然不确定她是否看见了。在昏暗的光线下，他注意到许沐晴的眼睛闪烁着微光。当电影演到尼尔自杀那段时，那微光变成了清晰的泪痕，顺着她的脸颊无声滑落。
许嘉明手忙脚乱地摸遍所有口袋，终于找到一包纸巾。他小心翼翼地递过去，许沐晴接过时，指尖冰凉。
“谢谢。”她轻声说，擦了擦眼泪，“不好意思，我太入戏了。”
“没关系。”许嘉明想说更多，但所有安慰的话都堵在喉咙里。他只能默默地把爆米花盒往她那边推了推。
电影结束后，灯光亮起，许沐晴迅速擦了擦眼睛，对许嘉明露出一个勉强的微笑：“很棒的电影，对吧？”
“嗯。”许嘉明点头，注意到她的眼角还是红的，“特别是关于'抓住当下'那部分。”
同学们陆续离开，他们走在最后。秋夜的空气已经有些凉意，许沐晴抱着自己的手臂。
“冷吗？”许嘉明问，已经开始脱外套。
“有点。”许沐晴抬头看着夜空，“今晚星星真多。”
许嘉明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确实，难得的晴朗秋夜，银河隐约可见。“你知道怎么找北极星吗？”他问。
许沐晴摇摇头。许嘉明站到她身后，虚指着天空：“先找到北斗七星，那七颗很亮的，形状像个勺子？然后沿着勺口的两颗星延长五倍距离...”
他的声音渐渐变小，因为突然意识到这个姿势几乎像是从背后拥抱她。许沐晴的发香飘进他的鼻腔，某种混合了洗发水和柑橘的味道。他急忙退后一步，假装咳嗽掩饰自己的慌乱。
“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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