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的温度
连续一周，宁初雪每天中午都会去“陈记”吃饭。
她总是点得很多，然后“恰好”吃不完，请许一可帮忙解决。第一天许一可还板着脸拒绝，但到了第五天，他已经会默默接过宁初雪推来的餐盘，低头快速吃完。
今天宁初雪特意点了一份糖醋排骨——她注意到前几天许一可收拾别人剩下的这道菜时，眼神停留得特别久。
“今天数学作业第三题你做出来了吗？”宁初雪一边小口喝着汤，一边故作随意地问道。
许一可正擦着旁边的桌子，闻言停下动作：“做出来了。”
“能教教我吗？我卡在那道题上好久了。”这当然是借口，那道题她早就会了。
许一可抬头看了她一眼，黑眸中闪过一丝了然，但他没有拆穿：“晚上自习前我写给你。”
“谢谢。”宁初雪微笑，将几乎没动过的糖醋排骨推向桌边，“这个我吃不下了，你要不要...…”
“宁初雪。”许一可突然叫她的全名，声音低沉，“你不必这样。”
宁初雪心跳漏了一拍：“什么？”
“天天来这家不好吃的餐馆。”许一可直视她的眼睛，“点一堆你根本不打算吃完的菜 。”
宁初雪的脸瞬间烧了起来。原来他都知道。
“我...”她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解释。
许一可拿起那盘糖醋排骨，声音缓和了些：“谢谢。但别再浪费钱了。”
看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宁初雪既尴尬又有些窃喜。至少，他开始接受她的好意了，哪怕是以这种别扭的方式。
下午第一节课是自习，宁初雪偷偷观察身旁的许一可。他正专注地在一本黑色笔记本上画着什么，眉头微蹙，睫毛在阳光下几乎透明。
宁初雪假装捡掉在地上的笔，趁机瞥了一眼他的笔记本，顿时愣住了——那不是什么课堂笔记，而是一幅精细的校园操场素描，角度正是从他们教室窗户看出去的景象。画中的篮球架、跑道甚至远处的小树林都栩栩如生，连光影的微妙变化都被完美捕捉。
“你画得真好。”宁初雪情不自禁地小声赞叹。
许一可猛地合上笔记本，耳根泛红：“随便画画。”
“能给我看看吗？”宁初雪期待地问，“我保证不告诉别人。”
许一可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将笔记本递了过来。宁初雪小心翼翼地翻开，里面全是铅笔素描，几乎涵盖了校园的每一个角落：图书馆的旋转楼梯、食堂后面的樱花树、实验楼顶的天文台...每一幅都充满细节，仿佛能透过纸面听到那些地方的声音。
“天啊，这太神奇了。”宁初雪由衷赞叹，“你学过画画？”
许一可摇摇头：“自学的。”
“你应该去参加美术比赛，肯定能拿奖。”宁初雪翻到最后一页，却发现是空白的，“咦，怎么不画人像？校园里这么多同学老师，都是很好的素材啊。”
许一可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僵硬：“不喜欢画人。”
宁初雪敏锐地察觉到这个话题让他不舒服，便不再追问，转而指着其中一幅画：“这是老校区的钟楼吧？听说下个月就要拆除了。”
“嗯。”许一可点头，似乎松了口气，“上周六去画的。”
上周六？宁初雪记得那天下大雨。她仔细看那幅画，果然在角落发现了几个极小的雨滴痕迹。想到许一可冒雨去画即将消失的钟楼，她的心突然软了一下。
“以后能教我素描吗？”宁初雪突发奇想，“我一直想学，但没找到好老师。”
许一可明显愣住了：“我...不够格当老师。”
“你比我强多了。”宁初雪坚持道，“周末你有空吗？我们可以去公园写生。“”
许一可的表情变得复杂：“我要打工。”
“那放学后呢？夕阳下的校园也很美啊。”宁初雪不死心。
许一可沉默了一会，就在宁初雪以为他要拒绝时，他轻声说：“周四下午，图书馆后面有个小花园，光线很好。”
宁初雪眼睛一亮：“那就这么说定了！”
放学铃响，许一可像往常一样迅速收拾书包准备离开。但今天，他在起身前犹豫了一下，低声对宁初雪说：“别再去那家餐馆了。老板娘...开始问东问西了。”
宁初雪忍不住笑了：“好吧。那这个给你。”她从书包里拿出一个保温盒，“我家阿姨今天做了太多点心，吃不完会浪费。”
许一可盯着那个印着小熊图案的保温盒，表情古怪：“你...”
“纯粹是为了避免浪费。”宁初雪眨眨眼，“明天记得把盒子还我。”
许一可最终还是接过了保温盒，动作小心得像是在接什么易碎品。宁初雪注意到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但指腹和虎口处有薄薄的茧，一看就是经常干活的手。
“谢谢。”许一可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然后快步离开了教室。
宁初雪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前世她从未注意过这个沉默寡言的同桌，不知道他喜欢画画，不知道他中午要去打工，不知道他接过食物时眼神会变得柔软...现在每一次小小的发现，都像是捡到了一颗闪亮的珍珠。
“初雪！”林小雨突然从后面扑上来，吓得宁初雪差点跳起来，“发什么呆呢？走吧，陪我去买奶茶！”
去奶茶店的路上，林小雨一直用探究的眼神看着宁初雪：“你最近很不对劲啊。中午不见人影，放学也跑得飞快。说，是不是偷偷跟许一可约会呢？”
“胡说什么。”宁初雪轻拍了她一下，“我们就是...普通同学。”
“得了吧，全班都看出来你对许一可不一样。”林小雨嘬了一口奶茶，“不过你要小心点，王媛那群人已经在传你倒追许一可的闲话了。”
宁初雪皱眉：“她们说什么了？”
“说你大小姐当腻了，想尝尝穷小子的滋味什么的。“”林小雨做了个鬼脸，“难听死了。不过你放心，我已经帮你怼回去了。”
“谢谢。”宁初雪感激地捏了捏林小雨的手，“我不在乎她们说什么。”
“所以...”林小雨凑近，眼睛亮晶晶的，“你真的喜欢许一可？”
宁初雪望向远处，夕阳将教学楼染成金色：“他很特别。”
“哇哦！”林小雨夸张地捂住胸口，“宁初雪居然承认了！我要记入史册！”
两人笑闹着走到分岔路口，林小雨突然压低声音：“不过初雪，你要知道许一可家...情况比较复杂。”
宁初雪心头一紧：“你知道什么？”
“我听雨帆说的，他跟许一可初中是一个学校的。”林小雨看了看四周，确保没人偷听，“许一可妈妈好像有病，常年卧床，他爸爸早就跑了。他初中时就是靠助学金和打工过活的。”
宁初雪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难怪许一可总是独来独往，难怪他中午要去餐馆打工，难怪他拒绝所有人的接近...
“初雪？你没事吧？”林小雨担忧地看着好友突然变白的脸色。
“我没事。”宁初雪勉强笑了笑，“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回到家，宁初雪径直去了父亲的书房。宁父是本地有名的企业家，正在看文件，见女儿进来，笑着放下钢笔：“小雪，今天怎么想起来找爸爸了？”
“爸，我记得我们家有个慈善基金，专门资助贫困学生？”宁初雪直接问道。
宁父挑眉：“是啊，怎么了？你们学校有学生需要帮助？”
“我同桌...他家境不太好，但成绩很优秀。”宁初雪斟酌着用词，“能不能...”
宁父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男生？”
宁初雪的脸一下子红了：“就是普通同学！”
“好好好，普通同学。”宁父笑着摇头，“你把名字和班级给我，我让秘书去查一下。如果确实符合条件，可以纳入资助名单。”
“谢谢爸爸！”宁初雪开心地抱了父亲一下，转身要走，又被叫住。
“小雪，”宁父的表情变得严肃，“爸爸不干涉你交朋友，但你要记住自己的身份。有些人接近你可能是别有用心。”
宁初雪知道父亲在担心什么，坚定地摇头：“他不是那种人。事实上...是我在主动接近他。”
宁父愣了一下，随即苦笑：“好吧，我的小公主长大了。不过答应爸爸，有任何事都要跟我说，好吗？”
“嗯！”宁初雪用力点头，心里已经开始盘算明天要怎么“偶遇”许一可。
周四下午，宁初雪早早来到图书馆后面的小花园。这里确实如许一可所说，夕阳下的景色美不胜收——爬满藤蔓的凉亭，开满野花的小径，还有一棵年岁已久的樱花树，虽然已经过了花期，但茂密的绿叶在风中摇曳，别有一番风味。
许一可迟到了十分钟，来时额头上还有细密的汗珠，像是跑过来的。他手里拿着一个旧帆布包，看到宁初雪已经等在那里，脚步明显顿了一下。
“抱歉，老师拖堂了。”他低声说，呼吸还有些不稳。
宁初雪注意到他的校服袖口有一块水渍，猜测他可能刚打完什么零工：“没关系，我也刚到。”
许一可从帆布包里拿出两个素描本和一套铅笔，将其中一本和几支笔递给宁初雪：“先...从基础的开始。”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许一可展现了出乎意料的耐心。他教宁初雪如何握笔，如何观察物体的基本形状，如何用简单的线条捕捉光影变化。他的讲解简洁明了，偶尔示范时，手指灵活地在纸面上舞动，几笔就能勾勒出一片叶子或一朵云的形态。
“你真的很会教。”宁初雪由衷赞叹，“比我之前请的专业老师还清楚。”
许一可的耳根又红了：“只是...基础而已。”
宁初雪尝试着画眼前的凉亭，但线条总是歪歪扭扭，比例也不对。她懊恼地皱眉：“为什么你画得那么轻松，我却连个简单的亭子都画不好？”
“你太着急了。”许一可突然靠近，指着她的画，“看，这里应该先画辅助线，确定透视关系。”他的气息拂过宁初雪的耳际，带着淡淡的薄荷香。
宁初雪的心跳突然加速，手一抖，铅笔在纸上划出一道歪斜的线。
“对...对不起。”许一可像是突然意识到距离太近，迅速退开，声音变得僵硬。
“没关系。”宁初雪微笑，“你能握着我的手画一次吗？我想感受一下正确的力度和节奏。”
许一可明显犹豫了，但最终还是小心翼翼地握住宁初雪的手，引导她在纸面上移动。他的手掌温暖干燥，指腹的薄茧摩擦着宁初雪的皮肤，引起一阵微妙的战栗。
“就是这样...轻一点...”许一可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专注的侧脸在夕阳下镀上一层金边，睫毛投下的阴影随着眨眼的动作轻轻颤动。
宁初雪突然希望时间能停在这一刻。
“许一可！”一个粗犷的男声突然打破宁静。两人同时转头，看到一个高大的男生站在花园入口，表情复杂地看着他们。
许一可立刻松开了宁初雪的手，站起来：“张浩？”
“老班找你。”那个男生——张浩——的目光在宁初雪身上停留了一秒，又迅速移开，“说是助学金的事。”
许一可点点头，匆忙收拾东西：“我得走了。明天...明天再继续？”
“好。”宁初雪微笑，“谢谢你的指导。”
许一可快步走向张浩，两人低声交谈着什么离开了。宁初雪隐约听到张浩问“你们在干嘛”，而许一可回答“只是教她画画“。
收拾画具时，宁初雪发现许一可落下了他的素描本。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翻开了。里面大多是风景，但翻到中间时，她突然停住了——那里夹着一张单独的素描纸，上面画的竟然是...她？
画中的宁初雪托腮坐在教室窗边，阳光透过玻璃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唇角带着若有若无的微笑。画得极为传神，连她眼角那颗几乎不可见的小痣都精准呈现。右下角标注的日期是两周前——那时他们才刚刚成为同桌。
宁初雪的心跳漏了一拍。原来许一可并非从不画人像，他只是...只画她？
素描本最后一页似乎有字，宁初雪翻过去，看到一行小小的、几乎被橡皮擦抹去的字迹：“她像一缕阳光，照进我灰暗的世界。但阳光终究不属于角落里的苔藓。“
宁初雪轻轻抚摸那行字迹，胸口泛起一阵酸涩的疼痛。前世她从未真正看见过的许一可，原来有着如此丰富而敏感的内心世界。
她合上素描本，决定明天装作什么都没发现。但她已经在心里暗暗发誓：这一世，她一定要让许一可知道，阳光可以也愿意照耀每一个角落，包括他所在的地方。
“春游分组？”班主任李老师推了推眼镜，扫视教室，“按学号顺序，五人一组。”
教室里立刻响起一片哀叹声。宁初雪眼睛一亮，迅速计算着学号——她和许一可只差两位，很有可能分在同一组。
“第3组，”李老师念着名单，“刘洋、王媛、宁初雪、许一可、林小雨。“
宁初雪悄悄握了握拳，转头看向许一可。他正低头在课本上涂画着什么，似乎对分组毫不在意。但宁初雪注意到他的笔尖停顿了一下，耳尖微微泛红。
“太好了！我们一组！”林小雨从前排转过头来，冲宁初雪挤眉弄眼，“周六早上七点校门口集合，别忘了带午餐！”
放学后，宁初雪故意放慢收拾书包的速度，等教室里人走得差不多了，才轻声问许一可：“春游你准备带什么？”
许一可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三明治。”
“自己做的？”
“嗯。”
宁初雪咬了咬下唇：“我...不太会做饭，打算去买便利店便当。”
许一可抬头看了她一眼，黑眸中闪过一丝宁初雪读不懂的情绪：“便利店食物不健康。”
“那怎么办？”宁初雪眨眨眼，故意露出苦恼的表情，“我家阿姨回老家了。”
许一可沉默了一会，突然说：“我可以...多做一份。”
宁初雪眼睛一亮：“真的吗？太谢谢你了！”她努力控制自己不要笑得太明显，“作为回报，我负责带饮料和零食！你喜欢喝什么？”
“不用。”许一可摇摇头，“平等的交换而已。”
“那就橙汁吧，维生素多。”宁初雪假装没听到他的拒绝，迅速拍板，“周六见！”
走出校门，宁初雪忍不住小跳了两步。自从发现许一可素描本里她的画像后，她更加确定前世的许一可可能也一直默默关注着她，只是像他最后一页写的那样，觉得自己配不上她。
周六清晨，宁初雪比约定时间提前半小时到达校门口。她穿了一件浅蓝色卫衣和白色运动裤，头发扎成高高的马尾，看起来清爽又活力。背包里装满了各种零食和两盒家庭装的橙汁，还有一条崭新的野餐垫。
让她意外的是，许一可已经等在那里了。他穿着简单的灰色T恤和黑色运动裤，背着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深蓝色双肩包。晨光中，他的侧脸线条干净利落，睫毛在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早啊！”宁初雪小跑过去，“你怎么来得这么早？”
许一可似乎被她突然的出现吓了一跳，迅速将手里的东西塞进口袋：“习惯早起。”
宁初雪眼尖地看到那是一小瓶药，但她假装没注意：“你吃早餐了吗？我带了些面包。”
“吃过了。”许一可的目光在她鼓鼓的背包上停留了一秒，“你带了多少东西？”
“不多啊。”宁初雪笑嘻嘻地说，“就是些零食饮料什么的。”
陆续有同学到达，林小雨一来就大呼小叫：“哇，初雪你今天打扮得这么好看！“她故意看向许一可，“是吧许一可？”
许一可的表情僵了一下，低头检查背包，假装没听见。但宁初雪注意到他的耳根又红了。
人到齐后，大家登上学校安排的大巴。宁初雪故意慢了一步，让林小雨和王媛坐在一起，自己则“无奈”地坐到了许一可旁边的空位。
“不介意吧？”她假装客气地问。
许一可摇摇头，身体却明显绷紧了，尽量往窗边靠，像是怕碰到她。
车子启动，宁初雪从包里掏出一盒薄荷糖：“吃吗？防晕车的。”
许一可犹豫了一下，拿了一颗：“谢谢。”
“你经常晕车？”宁初雪也含了一颗，清凉的薄荷味在口腔扩散。
“嗯。”许一可简短地回答，但随后又补充道，“小时候...经常吐。”
这是许一可第一次主动提起自己的过去。宁初雪心头一暖：“那你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吧，到了我叫你。”
许一可看了她一眼，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轻轻点头，闭上了眼睛。
宁初雪趁机偷偷观察他的侧脸。许一可的睫毛很长，鼻梁高挺，下颌线条分明。阳光透过车窗洒在他脸上，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柔和了许多。前世的她怎么会忽略这么好看的一个同桌呢？
春游地点是郊外的青山公园，以樱花和湖泊闻名。下车后，各组分散活动。王媛提议先去湖边拍照，刘洋和林小雨立刻附和。宁初雪看向许一可：“你想先去哪？”
许一可似乎没料到会有人征求他的意见，愣了一下：“都可以。”
“那先去湖边吧。”宁初雪微笑道，“听说那里的樱花还没谢完。”
湖边确实还有几株晚樱开着，粉白的花朵映在湖面上，美不胜收。王媛拉着刘洋和林小雨各种摆拍，宁初雪则悄悄落在后面，和许一可并肩走着。
“风景这么好，不画下来太可惜了。”宁初雪指了指湖对岸的一座小亭子，“要不要找个地方写生？”
许一可的眼睛亮了一下，但很快摇头：“小组活动，不要脱离集体。”
“那我们问问他们要不要一起画画？”宁初雪狡黠地眨眨眼。
许一可嘴角微微上扬，虽然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但宁初雪还是捕捉到了那个转瞬即逝的微笑。她的心跳漏了一拍——这是她第一次看到许一可笑，虽然很浅，但足以让他整张脸都明亮起来。
最终他们没去写生，而是参加了公园组织的团体游戏比赛。其中一个游戏需要两人三足，宁初雪立刻举手：“我和许一可一组！”
许一可明显僵住了，但在众人的注视下，只能默默走过来让工作人员把他们的右脚绑在一起。
“放松点，”宁初雪小声说，“跟着我的节奏。”
比赛开始，最初几步两人磕磕绊绊，差点摔倒。许一可的手虚扶在宁初雪腰间，热度透过薄薄的卫衣传来，让宁初雪心跳加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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