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宁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些。“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其实她本想问他们,既然四肢健全,为何不去找份正经工作过日子。
可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毕竟大家都是成年人,道理谁都懂,说的多了反而像是在说教,也显得多余。
“干爹养大了我们,我们不能不听他的。”熙旺的声音像是从嗓子里硬挤出来的,带着隐隐的颤抖和痛楚。
他们并非不知自己正在错的路上狂奔,只是干爹的恩情像一座山,压得他们无法喘息,也无从选择。
舒宁的目光缓缓扫过每个人的脸,那些熟悉的面孔此刻却让她感到陌生而压抑。“那么……你们有没有想过自首?”话出口的一瞬间,连她自己都觉得这句话太过苍白无力,像是一颗石子投入死水,徒劳地激起了一丝涟漪。
回应她的,是令人窒息的沉默。空气仿佛凝固了,没有人愿意打破这份僵局。
她转头看向熙旺和熙蒙,语气稍稍加重,“你们知道自己现在做的事情,要是有一天败露了,会对两个孩子造成多大的影响吗?”其实她并不介意他们究竟做过什么,只是,不能因为这件事情影响到两个孩子。这才是她生气的根本原因。
熙蒙眨巴了两下眼睛,口气竟透着几分天真的笃定,“不会的,根本没人会发现。”
舒宁冷笑一声,扬眉问道:“哦?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熙蒙挺直了腰板,似乎对自己的计划信心满满,“等做完这一票,我们就会离开澳门,去国外重新开始。时间久了,就不会有人记得这些事了。再说了,我可是黑客,所有线索都会被我彻底抹掉,到时候,谁也不会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做过什么。”
舒宁没有接话,只是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既然是这样,那你现在就用你的黑客技术,把有关你们和孩子的一切信息全都清理干净吧。”说完,她站起身来,拍了拍裙子上的灰尘,转身便走。
熙蒙愣了一下,连忙追上去,熙旺也紧随其后。其他人面面相觑,最终一个个默默跟了出去。
刚走进院子里,迎面走来的男人让舒宁的脚步顿住了。他看起来有些眼熟,但具体在哪见过,她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
熙蒙和熙旺追出来时,看见舒宁站在那里,还以为她是在等他们,脸上还挂着一丝释然的笑意。然而,当他们的视线落到舒宁面前的男人身上时,笑容骤然僵住,气氛瞬间冻成冰点。
老人的目光依次掠过熙旺和熙蒙,最后落在舒宁身上。熙旺最先回过神来,声音略显迟疑地喊了一声:“干爹!”
傅隆生慢悠悠抬眼瞥了眼熙旺,又转向舒宁,嘴角浮现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怎么,不给我介绍一下我的这位‘儿媳妇’?”
熙旺的手心冒出了冷汗,结结巴巴介绍道:“她、她是舒宁。”接着又侧头对舒宁说,“舒宁,这位是我们的父亲。”
熙蒙站在后面,偷偷与其他几个兄弟交换了一个眼神。熙蒙低声问:“怎么回事?舒宁的事谁跟他说的?”四个人齐刷刷摇头,异口同声地回答:“不是我们!”熙蒙皱眉嘀咕:“这就奇怪了,老头子怎么会知道?”
傅隆生的目光如同鹰隼般锁定在舒宁身上,语调低沉却满含讽刺:“舒宁小姐手段不错嘛,把我最优秀的两个儿子玩弄于股掌之间。”
舒宁闻言,顿时火冒三丈,“怎么就一定是我在玩弄他们?说不定是他们在骗我呢!”想起之前的种种,她的心里仍憋着一股闷气。
熙旺和熙蒙急忙辩解,“我们真的没有!”
傅隆生瞟了两人一眼,然后朝舒宁扬了扬下巴,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事实摆在眼前,还用得着争辩吗?
就在这时,舒宁的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认出了眼前的老人。“所以那天你是故意接近我的?!”她脱口而出。
这句话像一枚重磅炸弹,瞬间引爆了全场。熙旺和熙蒙同时神色大变,紧张地看着舒宁,生怕她受到伤害。“什么时候的事?我们怎么都不知道,干爹竟然主动去找过你……”两人的语气里夹杂着不安与疑惑。
舒宁捏了捏两人的手,示意他们冷静,随即冲熙旺说道:“那天你去医院接我,那个摔倒的老人就是他。”她扬了扬下巴,示意傅隆生的方向。
熙旺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干爹会对他们的事了如指掌。他立刻恳求道:“干爹,我们的事,舒宁完全不知情,请您先让她走吧!”
傅隆生的眸色陡然一寒,目光如刀锋般扫向熙旺,“之前不知道,现在呢?难道还不清楚吗?”他的语气笃定,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熙旺的声音低了下来,有些底气不足,“她真的知道得不多,我保证,她绝不会说出去的!”
“呵呵,我从不信活人,只相信死人不会乱讲话。”傅隆生冷笑一声,右手悄然伸向口袋。
一直紧盯着他的熙旺和熙蒙见状,瞬间警觉起来,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将舒宁拉到身后,用身体挡住傅隆生的视线。
胡枫等人也迅速反应过来,六个人齐齐上前,将舒宁牢牢护在身后。刚才的沉默是因为紧张,而现在若再不出手,他们的嫂子恐怕就没命了,乖乖和蛋蛋也将失去母亲。
熙蒙焦急地望着傅隆生,语气近乎哀求,“干爹,您再信我们一次!我发誓,舒宁绝对不会把我们的事情说出去的!”
傅隆生没有搭话,只是阴沉沉地盯着他们,目光仿佛能穿透人心。空气中的紧张感愈加浓烈,仿佛下一秒就要炸裂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