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兮在蘑菇屋待了三天，日子像浸在温水中的棉花，软乎乎的，连空气里都飘着慢下来的节奏。
每天清晨，天刚蒙蒙亮，彭昱畅就会准时醒。不是被闹钟叫醒，是心里揣着事儿——他得赶在苏婉兮起床前，把院子里的露水扫干净，再去井边打两桶清水，摆到厨房门口。前一天晚上他特意跟黄磊请教，知道苏婉兮早上喜欢喝温水，还悄悄在她的杯子里晾好了水，就等她下楼。
这天早上，苏婉兮刚走到楼梯口，就看见彭昱畅蹲在井边，正用布擦着两个搪瓷杯。晨光落在他的侧脸上，把他的睫毛染成浅金色，他擦得格外认真，连杯口的水渍都要反复蹭好几下。听见脚步声，他抬头看过来，眼睛瞬间亮了：“婉兮，你醒啦？水我晾好了，温的，你先喝杯垫垫肚子，等会儿咱们去摘小番茄，昨天我看菜地那边红了好几串。”
苏婉兮走过去，接过他递来的杯子，指尖碰到杯壁，温度刚好，不烫也不凉。她抿了一口，清甜的井水混着淡淡的搪瓷味，心里也跟着暖起来：“你起这么早？”
“没早多久，”彭昱畅挠挠头，把另一个擦好的杯子揣进兜里——那是他自己的，每次跟她一起去菜地，都要跟她用一样的杯子喝水，好像这样就能拉近点距离，“我反正也睡不着，不如多干点活。对了，你今天练琴吗？要是练的话，我去给你找个晒不着太阳的地方，昨天我看见后院有棵大樟树，树荫特别大。”
苏婉兮忍不住笑了：“你怎么比我还操心我的琴？放心吧，我上午跟你去摘番茄，下午再练琴，不耽误干活。”
两人拎着竹篮往菜地走，田埂上的小草还挂着露水，彭昱畅走在外侧，故意把脚步放得很慢，还时不时提醒她：“这边有个小坑，你往我这边靠点”“小心脚下的石头，昨天我在这儿差点摔了”。苏婉兮跟在他身后，看着他宽宽的肩膀，突然觉得，有个人这么细致地照顾自己，是件很踏实的事。
菜地的小番茄果然红了不少，一串串挂在藤蔓上，像小灯笼似的。彭昱畅踮着脚，挑最红最大的摘，摘下来先放进自己嘴里尝一口，甜的就递给苏婉兮：“这个甜，你尝尝。”酸的就自己吃掉，眉头皱一下，又接着摘。苏婉兮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拿出手机，偷偷拍了张他踮脚摘番茄的照片——他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裤脚卷到膝盖，露出结实的小腿，阳光落在他身上，满是烟火气的鲜活。
摘完番茄回去，黄磊已经在厨房忙活开了，锅里炖着鸡汤，香味飘得满院子都是。何炅坐在院子里择菜，看见他们回来，笑着招手：“婉兮，快来帮我择菜，彭彭你去把番茄洗了，中午咱们做番茄炒蛋，再用鸡汤煮点面。”
彭昱畅应着，拎着番茄去井边洗。苏婉兮坐在何炅旁边择菜，手指灵活地把黄叶掐掉，动作又快又好。何炅看着她，忍不住问：“婉兮，你跟彭彭在菜地聊什么呢？看你们俩笑得那么开心。”
苏婉兮脸一红，手里的动作顿了顿：“没聊什么，就聊小番茄什么时候熟，还有……他说之前在这儿拍节目，摘过最大的一个南瓜，比他还重。”
“他啊，就喜欢跟人说这些事儿，”何炅笑着摇头，“不过他是真喜欢你来这儿，你没来之前，他每天早上都要赖床，现在倒好，比谁都起得早，还总往你练琴的地方跑，昨天我看见他在樟树下站了半个多小时，就看着你练琴，连羊跑了都没发现。”
苏婉兮心里咯噔一下，想起昨天下午，她在樟树下练琴，总觉得有双眼睛在看自己，回头却没看见人，原来竟是彭昱畅。她低头看着手里的菜，嘴角忍不住轻轻弯起来，心里像被小番茄的甜味裹住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黄磊把最大的一块鸡肉夹给苏婉兮：“婉兮，多吃点，练琴费体力。”又给彭昱畅夹了一筷子番茄炒蛋，“彭彭，你也多吃点，下午还要劈柴呢。”
彭昱畅点点头，却把自己碗里的鸡肉夹给了苏婉兮：“你多吃点，我不爱吃鸡肉，我爱吃番茄炒蛋。”其实他挺爱吃鸡肉的，但他记得苏婉兮早上说过，喜欢喝鸡汤，想着让她多补补。
苏婉兮看着碗里的鸡肉，又看看彭昱畅埋头吃番茄炒蛋的样子，心里暖暖的，也把自己碗里的番茄炒蛋夹了点给他：“番茄炒蛋也好吃，你多吃点。”
黄磊和何炅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这两个孩子，明明心里都想着对方，却都不敢说出来，跟揣着两颗糖似的，怕化了，又想让对方尝尝。
下午，苏婉兮抱着琴去了后院的樟树下，彭昱畅则在院子里劈柴。他手里拿着斧头，眼睛却忍不住往后院瞟，能听见断断续续的琴声飘过来，像羽毛似的，轻轻落在他心上。他劈柴的动作都慢了下来，生怕动静太大，吵到她练琴。
突然，琴声停了。彭昱畅心里一紧，赶紧放下斧头，往后院跑——不会是琴出问题了吧？还是她不舒服？
跑到樟树下，他看见苏婉兮正蹲在地上，手里拿着琴弓，眉头皱着，好像在发愁。他赶紧走过去：“婉兮，怎么了？琴坏了吗？”
苏婉兮抬头看他，有点无奈地笑了：“不是琴坏了，是我刚才练的一首曲子，有一段总觉得不对，想加点其他乐器的声音，可我只有小提琴，总觉得少点什么。”
彭昱畅愣了愣，他不懂音乐，但看着她发愁的样子，心里也跟着急：“那……需要什么乐器啊？我能不能帮上忙？”
苏婉兮想了想，突然眼睛亮了：“对了！你会不会打节奏？比如用手拍腿，或者用什么东西敲一敲？这首曲子需要轻快的节奏，要是有个简单的伴奏，应该会好很多。”
“打节奏啊？这个我会！”彭昱畅立刻点头，他以前在剧组跟人玩过拍手游戏，节奏感还不错，“你说怎么拍，我就怎么拍。”
苏婉兮笑着站起来，调整了一下琴的位置：“你听我拉第一遍，找到节奏，等我拉到第二段的时候，你就用手拍腿，跟着节奏来就行，不用太复杂，简单点就好。”
“好！”彭昱畅点点头，屏住呼吸，看着她拿起琴弓。
琴声再次响起，还是早上在菜地时听的那首轻快的曲子，像小溪流水，又像小鸟唱歌。彭昱畅仔细听着，跟着节奏轻轻点头，心里默默记着拍子。
到了第二段，苏婉兮轻轻抬了下头，彭昱畅立刻用手拍起了腿。他拍得很轻，却很准，节奏刚好卡在点子上，跟小提琴的声音混在一起，竟然意外地和谐。
苏婉兮的眼睛亮了起来，拉琴的动作也更轻快了，手指在琴弦上跳跃得更快，琴声里多了几分活泼。彭昱畅看着她的样子，拍得更认真了，甚至忍不住跟着节奏轻轻哼了起来。
阳光透过樟树的叶子，洒在他们身上，形成斑驳的光影。琴声和拍手声混在一起，飘在院子里，飘在田埂上，连旁边的小草好像都跟着晃了起来。
一曲终了，苏婉兮放下琴弓，笑得特别开心：“太好了！就是这个感觉！彭彭，你太厉害了，节奏感这么好！”
彭昱畅脸一红，赶紧放下手，有点不好意思地挠头：“我就是随便拍的，还是你拉得好。”其实他心里特别开心，不是因为被夸了，是因为他能帮到她，还跟她一起“合奏”了一首曲子——虽然他的伴奏只是拍手，但这好像是他们之间独有的小秘密。
就在这时，何炅和黄磊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相机。何炅笑着说：“刚才就听见你们的声音了，太好听了！我跟黄老师都录下来了，这可是蘑菇屋第一次‘小提琴配拍手’合奏，必须留个纪念！”
苏婉兮看着相机里的画面，画面里，她站在樟树下拉琴，彭昱畅坐在旁边拍手，阳光落在他们身上，特别温馨。她忍不住把照片保存下来，心里想着，这大概是她在蘑菇屋最难忘的一天。
彭昱畅看着她的侧脸，心里也想着，要是能一直这样，每天跟她一起摘菜、听她练琴、跟她一起“合奏”，就好了。
夕阳西下，把天空染成了橘红色。院子里的炊烟又升了起来，彭昱畅在帮黄磊生火，苏婉兮在旁边择菜，偶尔对视一眼，都会忍不住笑起来。空气中除了饭菜的香味，好像还多了点甜甜的、暖暖的味道，像晚风吹过琴弦，留下了温柔的余韵。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