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攥着手机走进书店，指节发白。屏幕上那条信息还在，像一根刺扎在心口：“剧本并未改写，只是被掩埋。”风吹过玻璃门，门铃叮咚作响，我回头看了一眼街道。阳光很好，可空气里有种说不出的沉闷。
书店不大，但书架堆得很高，几乎要碰到天花板。吊灯晃了晃，在木地板上投下蛛网状的光斑。空气中飘着一股陈旧纸张混合霉味的气息，像是某个被遗忘的年代残留下来的气息。
我沿着书架往里走，脚步很轻。这里没有导购员，只有一位年迈的老板坐在柜台后低头擦拭相框。他似乎没注意到我进来，只是机械地重复着手中的动作。
我走到靠窗的位置，伸手抽下一本书。封面已经泛黄，但标题清晰可见——《时间旅行者的妻子》。我的心猛地一跳。
这不是江临川今天在咖啡馆翻看的那本吗？
我翻开扉页，指尖触到微微凹陷的字迹。有人用钢笔写下了几行字：
“林晚，如果你还记得，就来找我。”
墨迹洇染，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了，但每个字都工整清晰。我的呼吸变得急促，目光在书页上停留了许久，才缓缓合上书。
耳边响起一阵轻微的吱呀声。我抬头，看见旋转楼梯上有道影子一闪而过。我没动，只是盯着那个方向。
过了几秒，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收起书，转身朝门口走去。老板依旧在擦拭相框，我瞥了一眼，看到相框里是一张年轻男人的照片。穿着灰色衬衫，袖口卷到手肘，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
是江临川。
我走出书店，风迎面扑来，吹得我眯起眼。我低头看着手中的书，心跳快得有点不正常。
回到家，我将书放在桌上，打开电脑。屏幕亮起的瞬间，一段加密程序自动弹出。这是我在第九次轮回中植入的安全系统，只有特定信号触发才会激活。
我输入指纹，再刷脸，最后对麦克风低声说：“镜界，解锁。”
屏幕闪烁了一下，跳转至一个深蓝色界面。数据流如瀑布般倾泻而下，接着，一组画面出现在我眼前。
街道监控截图。
标注着“第99次崩溃节点”。
我放大图片，看到照片上的自己正站在十字路口，表情茫然，身后是江临川模糊的身影。时间显示是今年三月，地点是我们第一次重逢的路口。
紧接着，又是一组画面。这次是记忆波形图，红色剪辑标记密集闪烁。我认得出这些片段——医院、地铁站、雪地、咖啡馆、老宅……全是我在不同轮回中经历过的场景。
最下方，出现了一张三维架构图。标题是：“镜界观测站”。
最顶层，写着两个字——“导演席”。
我屏住呼吸，手指悬在鼠标上迟迟未动。
音响突然响起。
“林晚。”
电子合成音夹杂着电流杂音，听起来有些扭曲，但我能听出里面藏着一丝情绪，像是压抑已久的叹息。
“你们需要怎样的结局？”我开口，声音比想象中还要冷静。
音响沉默了几秒，接着继续说道：“你逃不开第九幕定律。”
屏幕同步弹出九十九份不同结局剧本缩略图。我扫了一眼，心跳漏了一拍。
每一张图里，都有我和江临川。
每一个结局，我都死了。
我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划出一道刺耳的声响。
“你们到底是谁？”我盯着屏幕，咬牙问道。
音响没有回答，反而播放出一段音频。是我自己的声音，像是从某个遥远的地方传来。
“如果命运可以重来，你会选择谁？”
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黑猫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我脚边，蹭着我的小腿。我低头看了它一眼，它仰头对我喵了一声。
下一秒，它的尾巴开始虚化，瞳孔收缩成一粒数据粒子，最终彻底消失。
我愣住了。
房间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手机震动。
我低头看屏幕，一条匿名信息静静浮现：
“角色归位，倒计时开始。”
我猛地回头，看向窗外。夜色渐深，路灯已经亮起。远处有人群经过，笑声和脚步声混杂在一起，显得格外安静。
我重新坐回电脑前，调出最后一组数据。
一份档案正在加载。
姓名：江临川
身份：镜界观测站成员
职责：目标观察者/情感变量控制者
备注：初始轮回者指定链接点
我盯着那几个字，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我猛地站起身，走到门前，透过猫眼往外看。
江临川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样东西。我看不清是什么，但能感觉到他目光正落在门上。
我犹豫了一下，拉开门。
他站在那里，神情平静，像是早就等在那里。
“你怎么知道我住这？”我问。
他轻轻扬起嘴角，“我一直都知道。”
我没有让他进来，只是站在门口，和他对视。
他伸出手，递给我一张照片。塑封的，背面隐隐浮现出荧光二维码。
我接过，翻过来一看。
是我和他小时候的照片。背景是青岛海滩，浪花拍打着沙滩。我蹲在地上捡贝壳，他举着相机追着我跑。
我记得那天，我摔倒了，膝盖擦破了皮。他蹲下来给我贴创可贴，结果胶布贴歪了，我笑话他笨。
可这张照片，不应该存在。
因为那天之后，我们都没再见过这张照片。
我抬起头看他，眼神里多了几分警惕。
“你到底是谁？”我问。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着我，目光很深。
过了几秒，他说：“也许……我才是那个一直在等你的人。”
我心头一震。
窗外忽然飘落一张传单，上面印着“镜界观测站”的logo。
我猛地关上门，靠在门上，手指紧紧握着照片。我能感觉到纸张的温度，也能感觉到自己掌心的汗。
电脑屏幕突然变红。
倒计时开始：
【00:48:59】
我转身冲向电脑，输入指令试图追踪信号来源。屏幕闪烁了一下，跳出一行字：
“剧本重启中，请稍候。”
我瞪大眼，看着那行字，心跳越来越快。
我终于明白。
我从未真正离开过镜界。
我只是……换了个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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