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震后的废墟还飘着尘土，刘丧戴着耳机蹲在断墙下，指尖在设备上飞快滑动。电流杂音里忽然掺进微弱的金属碰撞声，他立刻调大音量，耳尖几不可察地动了动——不是幸存者的求救，倒像是有人在翻找东西。

“谁在那儿？”他摘下一边耳机，声音带着点警惕。断墙后传来响动，接着冒出个脑袋，灰头土脸的，军绿色外套上沾着血污，手里还攥着半截生锈的钢筋。

是汪灿。刘丧皱了皱眉，之前在营地见过几次，听说这人总独来独往，下手比谁都狠。

汪灿没说话，只是扫了眼他手里的设备，又低头继续扒拉脚下的碎石。刘丧站起身，踩着瓦砾走过去，看见他面前埋着个半露的背包，拉链开着，露出里面的急救包。

“找这个？”刘丧踢了踢碎石，“刚才听见的声音，是你弄的？”

汪灿终于抬头，眼底带着点红血丝，声音哑得厉害：“里面有支肾上腺素，我队友……在里面。”他指了指不远处的坍塌处，钢筋扭曲着戳出地面，“刚才探到还有呼吸，药不够了。”

刘丧没再追问，蹲下身帮他搬开碎石。两人没再说话，只有石块碰撞的闷响在废墟里回荡。刘丧的耳机还挂在脖子上，能清晰听到彼此的呼吸声，还有远处救援队的呼喊。

终于把背包挖出来，汪灿抓起急救包就往坍塌处跑，刘丧下意识跟上。靠近时才听见微弱的呻吟，汪灿动作极快地扯开队友的衣领，注射针管扎进去的瞬间，他紧绷的肩膀才松了点。

“能走吗？”汪灿扶起队友，声音放轻了些。对方点头，他又转头看向刘丧，“谢了。”

刘丧摆摆手，重新戴上耳机，却没立刻离开。他看着汪灿半扶半扛着队友往营地走，背影在废墟里显得格外单薄。等他们走远，刘丧才发现自己刚才搬碎石时，手被划了道口子，正渗着血。

第二天在营地的医疗站，刘丧又撞见了汪灿。对方正在给队友换药，动作比昨天轻柔了不少。见刘丧进来，汪灿指了指桌上的碘伏：“手不处理下？”

刘丧愣了愣，走过去拿起棉签。汪灿换完药，没立刻走，反而站在旁边看着他笨拙地给自己消毒，忽然伸手接过棉签：“我来。”

碘伏擦过伤口时有点疼，刘丧却没躲开。他看着汪灿专注的侧脸，忽然想起昨天在废墟里，这人眼底一闪而过的慌——原来再冷硬的人，也有软肋。

“昨天……”刘丧刚开口，就被汪灿打断：“不用谢。”

刘丧笑了笑，没再说话。医疗站外的风还带着尘土，却比昨天温和了些。汪灿处理完伤口，把一包创可贴递给他：“下次小心点。”说完就转身走了。

刘丧捏着那包创可贴，看着汪灿的背影消失在帐篷外，忽然觉得，这满是尘土的废墟里，好像也藏着点不那么冷的东西。就像昨天听到的金属碰撞声，不是杂乱的噪音，而是有人在拼命抓住希望——而他，恰好帮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