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的数学补习班设在市图书馆三楼，林小满到的时候，陆泽言已经坐在靠窗的位置了。他面前摊着习题册，鼻梁上架着眼镜，晨光透过玻璃窗落在他发梢，安静得像幅画。
“早啊，班长。”林小满放下书包，在他对面坐下。
“早。”陆泽言抬头笑了笑，推过来一杯热牛奶，“刚买的，还热着。”
“谢谢。”林小满有点不好意思，刚要道谢，手机突然震了一下。是条陌生号码发来的消息：“在哪补习？”
她愣了愣，下意识抬头往门口看，没人。会是谁？
正疑惑着，消息又进来了：“别找了，我猜的。数学题会不会？不会的话，我现在过去教你。”
林小满的心跳漏了一拍。这语气，分明是江野。他怎么会有她的手机号？
她指尖飞快地回复：“不用了，我和班长在一起，他会教我。”
发送成功的提示刚跳出来，对方就没了动静。林小满盯着屏幕看了半天，心里有点莫名的烦躁，连陆泽言问她哪道题不懂都没听清。
“小满？”陆泽言的声音带着关切，“不舒服吗？”
“啊？没有。”林小满赶紧摇头，指着习题册上的函数题，“这道题，我总也算不对。”
陆泽言拿起笔，耐心地给她讲解思路。他的声音温和，字迹工整，可林小满的注意力总忍不住飘走——江野会不会真的跑来？他要是来了，看到她和陆泽言坐在一起，会不会又摆着那张臭脸？
一整个上午，林小满都有点心不在焉。手机安安静静的，再没收到消息，可她总觉得门口有人在看她，抬头却只有来来往往的读者。
补习班结束时，陆泽言帮她整理好笔记：“这几道题是重点，回去多练练。下周要是还有不懂的，随时找我。”
“嗯，谢谢你班长。”林小满把笔记塞进书包，心里松了口气，又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两人一起走出图书馆，陆泽言忽然说：“下午有空吗？我知道有家新开的书店，有很多绝版的习题集，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林小满刚想答应，手机又震了。还是那个号码：“出来。”
她抬头，就看到图书馆对面的梧桐树下，江野靠在单车上，双手插兜，眼神直直地盯着她。阳光穿过树叶落在他身上，碎成一片光斑，可他周身的气压却低得吓人。
“我……”林小满有点为难，看了看陆泽言，又看了看江野。
“有人来接你？”陆泽言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看到江野时，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是江野？”
“嗯。”林小满点点头，“那班长，我先走了，下次再约吧。”
“好。”陆泽言笑了笑，笑容却有点淡，“路上小心。”
林小满快步穿过马路，走到江野面前：“你怎么来了？”
“来接你。”江野的语气不太好，眼神扫过她手里的笔记本，封面上有陆泽言清秀的字迹，“补习完了？”
“嗯。”
“他教得好，还是我教得好？”江野突然问，像个闹别扭的小孩。
林小满被问得一愣，随即有点哭笑不得：“不一样……班长讲得很细，你……你教得比较直接。”
江野哼了一声，没说话，跨上单车：“上来。”
“去哪？”
“带你去个地方。”
这次的目的地是城郊的旧书店，藏在一条老巷子里，门口堆着半人高的旧书，阳光晒得书页发脆，透着股淡淡的油墨香。
“进来。”江野掀开门口的布帘，里面比想象中宽敞，书架从地面顶到天花板，塞满了书。
老板是个戴老花镜的老爷爷，看到江野就笑：“小野，又来淘书？”
“嗯，找本高三数学真题。”江野熟门熟路地走到最里面的书架前，抽出一本泛黄的习题集，拍了拍上面的灰，“这本怎么样？”
林小满凑过去看，封面上写着“十年高考数学真题详解”，里面密密麻麻写满了笔记，字迹和江野那张纸条上的如出一辙。
“这是……”
“我以前做的。”江野把书递给她，“借给你，比你那本新习题集有用。”
林小满翻开看，里面的解题步骤清晰利落，有些复杂的题目旁边还画着简笔画——一只歪歪扭扭的兔子，旁边写着“这题坑，别跳”。
她忍不住笑了出来：“你还会画兔子？”
江野的耳朵有点红，抢过书往她怀里一塞：“让你看题，不是看画。”
从书店出来，巷口有个卖棉花糖的小摊，粉红色的糖丝在阳光下闪着光。江野买了一个递给她：“吃吧。”
林小满咬了一口，甜得发腻，却莫名觉得开心。两人并肩往巷子外走，影子在地上拉得很长，偶尔碰到一起，又触电似的分开。
“对了，”林小满想起什么，“你怎么有我手机号的？”
“问你同桌要的。”江野说得理所当然。
林小满：“……张琪琪那个叛徒。”
“她说是你默许的。”江野挑眉。
林小满气鼓鼓地瞪他，心里却有点甜。
走到巷子口，刚好碰到苏倩倩和她的朋友。苏倩倩看到他们手里的棉花糖和那本旧习题集，脸色一下就变了，快步走过来：“江野同学，好巧啊，你们也来这边玩？”
江野没理她，眼神落在林小满手里的棉花糖上，伸手捏了一小撮糖丝塞进嘴里：“太甜了。”
苏倩倩的脸色更难看了，故意提高声音：“江野同学，我上周给你的巧克力，你吃了吗？很好吃的，是我托人从国外带回来的。”
“扔了。”江野说得干脆利落。
苏倩倩的脸瞬间白了，眼眶都红了：“你怎么能……”
“我不爱吃甜的。”江野打断她，目光落在林小满身上，语气软了点，“除了某些例外。”
林小满的心跳漏了一拍，假装没听懂，低头啃着棉花糖。
苏倩倩咬着唇，看了看林小满，又看了看江野，忽然笑了：“林小满同学，真羡慕你啊，能让江野同学这么上心。不像我，送什么都被嫌弃。”
这话听起来像是自嘲，却把矛头指向了林小满。
林小满刚想说话，江野却往前一步，把她护在身后，眼神冷得像冰：“跟她没关系，是我不想收。还有，离她远点。”
苏倩倩被他的眼神吓得后退了一步，再也装不下去，跺了跺脚跑了。
看着她的背影，林小满小声说：“你这样，会不会太凶了？”
“对付这种人，不用客气。”江野转头看她，眼神里的冰冷瞬间融化，“吓到你了？”
林小满摇摇头，心里有点暖。她抬头看他，阳光正好落在他脸上，睫毛很长，鼻梁挺直，原来校霸认真起来，也挺让人动心的。
“喂，江野。”
“嗯？”
“下次……下次我请你吃烤串吧，不辣的那种。”
江野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得像偷到糖的小孩：“好啊。”
风吹过巷子，带着旧书和棉花糖的味道，林小满看着他的笑脸，忽然觉得，这个周末好像比想象中有趣多了。而那本泛黄的习题集，被她紧紧抱在怀里，像揣着一个悄悄发芽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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