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不住的心思

单车在江野家别墅门口急刹时，我还没从一路的风驰电掣中缓过神。铁艺大门雕花繁复，爬满了深红色的蔷薇，门柱上的石狮子在暮色里透着威严——这和我想象中“校霸”该住的地方，差了不止十万八千里。

“发什么愣？”江野解下我的书包，手指在我发顶揉了把，“进去了。”

推开玄关的雕花木门，暖黄的灯光瞬间涌出来。客厅大得像个小礼堂，水晶吊灯折射出细碎的光，墙上挂着幅看起来就很名贵的油画。一个穿着旗袍的阿姨迎上来，笑着接过江野的外套：“回来了？先生和太太在书房等你呢。”

“李妈，这是林小满。”江野侧身把我往前带了带，语气自然，“我女朋友。”

李妈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笑着朝我点头：“林小姐好，快进来坐，我去给你们切水果。”

我捏着衣角站在原地，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江野握住我的手，指尖的温度传来：“别怕，我爸妈很好说话。”

他的手很稳，可我还是能感觉到他指腹微微的摩挲——那是他紧张时才会有的小动作。

书房门是厚重的胡桃木材质，江野敲了两下，里面传来低沉的男声：“进来。”

推开门，首先看到的是巨大的红木书桌，后面坐着个穿西装的中年男人，眉眼和江野有七分像，只是更添了几分威严。旁边的沙发上坐着位气质温婉的女士，正拿着本书看，抬头时，眼里的温和像水一样淌出来。

“爸，妈。”江野拉着我站定，“这是林小满。”

“叔叔阿姨好。”我赶紧问好，声音有点发紧。

江先生放下手里的钢笔，目光落在我身上，不算锐利，却带着种审视感：“坐吧。”

江野把我按在沙发上，自己则挨着我坐下，膝盖有意无意地抵着我的腿，像是在给我无声的支撑。

“听说你就是让我们家小野甘愿去七班当‘倒数第一’的小姑娘？”江太太先开了口，语气带着笑意，眼里却闪着精明的光。

我愣了一下，转头看江野。他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之前怕吓到你，没敢说。我本来在实验班，为了……为了跟你同班，让我爸找了校长。”

实验班？那个聚集了全年级尖子生的实验班？我张了张嘴，想起他数学卷上的满分，想起他十年真题集里的笔记，忽然觉得自己像个傻子——居然真的信了他“懒得学”的说辞。

“这小子，从小就主意正。”江先生哼了一声，语气里却没什么责备，“为了追你，把他爷爷留给他的限量版游戏机都跟大飞换了个破单车骑，说这样显得‘接地气’。”

我猛地看向江野，他耳尖红了，掐了我手心一下，低声说：“别听我爸瞎说。”

江太太笑着打圆场：“好了，不说这些。小满啊，听小野说你数学进步很大？他跟我们夸了你好多次呢。”

话题渐渐轻松起来，我紧绷的神经也慢慢放松。原来江野的爸爸是做科技投资的，妈妈是大学教授，家里还有个在国外读博的姐姐。他从小就是别人口中的“天才”，跳级、竞赛奖拿到手软，只是高二那年突然闹着要去普通班，家里怎么劝都没用。

“后来才知道，是因为看到你在表彰大会上发言，说想考南城大学的数学系。”江太太看向我的眼神带着笑意，“这小子，就偷偷把目标改成了南城大学，还故意藏着实力，怕吓着你。”

我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闷得发疼。想起他故意答错的选择题，想起他假装不会做的基础题，想起他被老师批评时满不在乎的样子……原来每一次“摆烂”的背后，都藏着这样深的心思。

“学校论坛的事，我已经让公关部处理了。”江先生忽然提起，“苏倩倩她父亲的公司最近在跟我们谈合作，我已经让助理终止了。”

我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江野握紧我的手：“对付这种人，就得釜底抽薪。”他凑近我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带着点腹黑的笑意，“早就查过她底细了，不过是想借我们家的势。”

他的气息拂过耳廓，我忽然想起湿地公园那个吻，脸颊瞬间发烫。

晚饭时，江野不停地给我夹菜，江太太看着我们，眼里的笑意藏不住。江先生虽然话少，却总在我杯子空了时，不动声色地让李妈添水。

饭后江野送我下楼，晚风带着蔷薇的香气。他把我按在车门上，低头看着我，眼里的狡黠像星星一样闪。

“原来你是故意骗我的。”我戳了戳他的胸口，语气带着点嗔怪。

“不骗你，怎么追得到？”他低头，鼻尖蹭了蹭我的，呼吸渐渐灼热，“再说了，‘校霸’这个身份，不是挺方便护着你吗？”

他的吻落下来时，带着点不容拒绝的强势，却又小心翼翼地克制着。路灯的光落在他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我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指尖穿过我发丝时的温柔，和他藏在“校霸”面具下的，那颗早就为我铺好路的心。

就在他的手轻轻环住我后腰时，他的手机突然疯狂震动起来。他皱着眉接起，只听了一句，脸色骤变。

“我姐回来了？在哪？”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他挂了电话，眼神里带着我看不懂的凝重。

“小满，我可能要先送你回去了。”他的声音有点急，“我姐……她把苏倩倩堵在学校后门了。”

晚风突然变得有点凉，我看着他紧绷的侧脸，心里那股不安再次翻涌上来。江野的姐姐？她为什么要找苏倩倩？

江野拉着我往车里跑，引擎发动的瞬间，我看到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指节泛白。

事情，好像变得越来越复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