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风雪肆虐的极北之地,叶凡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在没膝的积雪中。
怀中的怀表指针疯狂颤动,指引着前方那座若隐若现的、如同巨大墓碑般矗立在风雪中的哥特式建筑轮廓——寂静修道院。
曦,这个本该在基地爆炸中灰飞烟灭的"破晓"指挥官,
此刻竟活生生地站在修道院锈迹斑斑的铁门前,斗篷上落满雪花,嘴角那抹诡异的微笑在血月映照下令人毛骨悚然。
"你终于来了,'钥匙'的持有者……"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仿佛带着某种金属摩擦的质感,穿透风雪直刺叶凡耳膜。
叶凡瞬间肌肉绷紧,能量手枪几乎要脱鞘而出!
曦还活着!那之前的爆炸,陈默的警告,难道全是……
"别紧张,叶先生。”
曦缓缓抬起双手,示意没有武器,目光却锐利地扫过叶凡紧握的怀表和腰间那枚布满裂痕的令牌:
"我不是你的敌人,至少现在不是。"
"你怎么会在这里?"
叶凡声音冰冷,充满警惕:"基地爆炸……"
"那不过是金蝉脱壳的小把戏,为了摆脱一些……不必要的眼睛。"
曦打断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叶凡身后茫茫雪原:"包括你那位'忠心耿耿'的搭档,陈默。"
叶凡心脏一缩!陈默果然有问题?
"进来再说吧,外面的风雪和'眼睛'都太多。"
曦侧身让开通往修道院内部的幽深通道,里面漆黑一片,散发出陈腐和金属锈蚀的气味:
"关于玛丽,关于'门',关于你岳父真正的计划……
我想,我们有必要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毕竟,时间不多了。"他的目光投向天空中那轮愈发猩红的血月。
叶凡权衡利弊。
孤身一人,重伤未愈,前有神秘莫测的曦,后可能有追兵或陈默的陷阱。
进入修道院无疑是冒险,但也是目前唯一可能获取真相的机会。
他深吸一口冰凉的空气,握紧手枪,迈步走进了黑暗的通道。
"咔嚓。"
身后铁门缓缓闭合,将风雪隔绝在外。
通道内只有脚步声和呼吸声在回荡。
墙壁上挂着早已熄灭的油灯,壁画斑驳脱落,描绘着一些难以理解的、类似星图和奇异符号的图案,
与"守夜人"基地的符文有几分相似,却又更加古老。
曦点燃一盏手提煤气灯,昏黄的光晕照亮前路。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比如,我为什么假死?
陈默的真实身份?还有……玛丽现在究竟在哪里?"
"直接说重点。"叶凡不听他绕圈子。
"很简单。"
曦在一扇雕刻着缠绕巨蛇和星辰图案的木门前停下:
"我和陈默,都属于一个比'破晓'和'守夜人'历史更悠久的组织——'观星塔'。
我们的使命,是确保'深渊之门'永远封闭,防止门后的'古神'苏醒,带来灭世之灾。"
观星塔?古神?叶凡眉头紧锁。
"然而,组织内部对于如何'封闭'产生了分歧。"
曦推开木门,里面是一间布满灰尘、堆满古籍和古怪仪器的书房。
"一派主张彻底毁灭'钥匙'和'门'的关联,代价是玛丽的生命和可能引发的能量崩溃。
另一派,以我和少数人为首,则相信你岳父大卫·李教授的研究——存在一种方法,能安全剥离玛丽与'门'的连接,实现永久封闭。"
他走到书架前,抽出一本厚重的、封面是黑色金属材质的书,打开后里面不是纸张,而是某种发光的晶体板。
"陈默,属于毁灭派。他接近你,引导你,甚至可能在关键时刻'牺牲',
都是为了获取你的完全信任,最终将你和玛丽一同引向……毁灭性的解决方案。"
叶凡想起陈默的种种"巧合"相助,以及最后那含糊的警告,心底寒意更盛。
"我凭什么信你?"
"就凭这个。"
曦在晶体板上操作几下,投射出一段全息影像——正是玛丽在维持舱中化为白光前,嘴唇无声翕动的画面。
影像被放大、放慢、增强处理,清晰显示出她说的最后几个词的口型,经过唇语解读,赫然是:"……小心……陈……默……"
"这是基地医疗中心隐藏摄像头拍下的,被我秘密截留。"
曦关闭影像:"玛丽在最后时刻,感知到了陈默的恶意。 而我假死,一方面是为了摆脱陈默及其同党的监视,另一方面,是为了抢先一步来到这里——寂静修道院,
'观星塔'最古老的档案馆之一,寻找李教授可能留下的,关于安全剥离方法的完整记录。"
他指向书房深处一扇几乎被蛛网覆盖的暗门:
"线索指向地下祭坛。但那里有古老的防御机制,需要'钥匙'的共鸣才能安全开启。
这也是我等你来的原因。"
叶凡盯着曦的眼睛,试图分辨真假。
目前的信息逻辑上似乎说得通,但他不敢再轻易相信任何人。
"如果找到方法,怎么救玛丽?"
"根据零散记载,需要'钥匙'持有者(你)在特定能量节点(血月峰值时),
利用'门之钥'(令牌)和与玛丽的深层情感连接,引导她的意识脱离'门'的束缚, 同时由另一人操作祭坛进行稳固。
成功率……未知,但这是唯一可能不牺牲她的途径。"
曦的语气难得地带上了一丝凝重:"但我们必须快,血月峰值即将到来,而且陈默和他背后的人,很可能已经在路上了。"
就在这时,整个修道院突然剧烈震动了一下!
灰尘簌簌落下,远处传来隐约的爆炸声!
"他们来了!"
曦脸色一变:"比预计的快!没时间细说了,跟我来!"
他冲向暗门,叶凡紧随其后。
暗门后是陡峭向下的石阶,深入地下。
越往下走,空气越发阴冷,墙壁上开始出现更加密集和诡异的浮雕,描绘着星辰运转、巨兽沉睡以及……一道被无数锁链封印的巨门!
通道尽头,是一个巨大的圆形地下祭坛。
祭坛中央是一个凹陷的水池,池水漆黑如墨,却倒映着血月的光辉(不知从何处折射而来)。
池边立着几尊破损的石像,形态非人,散发着沧桑古老的气息。
祭坛四周的墙壁上,刻满了与叶凡手中令牌纹路相似的复杂图案。
"就是这里!"
曦快速检查祭坛:"准备启动仪式!我需要你集中精神,回想玛丽,激发令牌的共鸣!"
叶凡站到祭坛中央,手握令牌,闭上眼,努力排除杂念,
脑海中浮现玛丽的笑容、泪水、他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然而,令牌只是微微发热,并无强烈反应。
"不够!情感连接不够深!或者……"
曦皱眉,突然看向叶凡的胸口:"你戴着什么?"
叶凡下意识摸向内衣口袋,里面是玛丽的怀表。
"这个?"
"拿出来!放在令牌旁边!"
曦急道:"这怀表可能承载着你们更强的共同记忆!"
叶凡照做,将怀表紧贴令牌。顿时,怀表指针疯狂旋转,令牌上的裂纹隐隐发出红光!
一股比之前更强烈的共鸣感涌现!
"有效!继续!"曦鼓励道,同时快速在祭坛边缘操作着一些古老的机关。
震动越来越剧烈,头顶开始掉落碎石!
显然上面的战斗异常激烈!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祭坛入口!正是陈默!
他衣衫褴褛,身上带伤,但眼神依旧冷静锐利,手中握着一把散发着不祥紫光的能量匕首。
"曦!果然是你搞的鬼!还有叶凡……你真信了他的谎言?"陈默声音冰冷。
"陈默!别再执迷不悟了!毁灭不是唯一的道路!"
曦厉声喝道,挡在叶凡身前。
"安全剥离?笑话!那只是李教授一厢情愿的理论!'观星塔'数千年的研究早已证明,'钥匙'与'门'的连接不可逆!
唯一确保安全的方法,就是彻底毁灭钥匙,哪怕代价是暂时的空间震荡!"
陈默一步步逼近:"叶凡,看看你周围!这些浮雕,这些记载!'古神'的恐怖远超你的想象!
为了亿万生灵,玛丽必须牺牲!这是她的宿命!"
"去你妈的宿命!"
叶凡怒吼,令牌因他的愤怒而光芒大涨!
"冥顽不灵!"
陈默不再废话,身形暴起,匕首直刺曦!
曦迅速拔枪反击,两人在祭坛上展开激斗!能量碰撞,火花四溅!
叶凡心急如焚,他知道仪式不能中断!他拼命集中精神,试图加深与玛丽的连接。怀表越来越烫,令牌震动不已!
池中的黑水开始泛起涟漪,倒映的血月影像越来越清晰!
突然,陈默找到一个破绽,匕首划伤曦的手臂,同时一脚将他踹向祭坛边缘!
曦闷哼一声,撞在石像上,一时无法动弹!
"结束了!"陈默转身,匕首带着毁灭性的紫光,刺向正在关键时刻的叶凡!
眼看匕首就要及体!叶凡瞳孔猛缩!
千钧一发之际!
"嗡——!!!"
令牌和怀表同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烈光芒!
一股庞大的能量从叶凡体内迸发,形成一个护盾,硬生生挡住了陈默的匕首!
同时,整个祭坛的符文依次亮起,池中的黑水如同沸腾般翻滚!
倒映的血月仿佛活了过来,投下一道凝实的血光,笼罩住叶凡!
叶凡感到自己的意识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拉扯,仿佛要脱离身体!
眼前的景象变得模糊,他仿佛穿越了无尽的时空隧道,看到了……
一片浩瀚的、破碎的星空,星空中央,是一扇无比巨大、被无数锁链缠绕、却已然开启了一道缝隙的巨门!
门缝中,透出令人心悸的、混沌的光芒!
而玛丽的身影,正漂浮在门缝之前,周身被光缆般的能量束缠绕,双眼紧闭,表情痛苦,仿佛正在被门后的力量一点点吞噬!
"玛丽!"叶凡在心中嘶喊!
似乎是听到了他的呼唤,玛丽的睫毛剧烈颤动起来,她极其艰难地睁开眼,目光穿透无尽虚空,与叶凡的"视线"对上了!
那眼神中充满了极致的痛苦、无尽的思念,以及……一丝微弱的希望?
她的嘴唇翕动,跨越时空的声音直接响在叶凡脑海,微弱却清晰:
"凡……核心……在……修道院……地窖……阻止……他们……唤醒……"
话音未落,连接中断!
叶凡的意识被猛地拉回身体!
他发现自己仍站在祭坛上,血光笼罩,令牌和怀表光芒万丈
陈默被刚才的能量爆发震退数步,惊疑不定地看着他。
曦挣扎着爬起,眼中却闪过一抹难以察觉的狂热。
"她……她和我说话了!"
叶凡激动地喊道:"她说核心在修道院地窖!要阻止他们唤醒什么!"
曦立刻接口:"地窖!我知道在哪!仪式已经初步连接! 叶凡,你留在这里维持连接,我去地窖阻止陈默的同党!"
他说完,不等叶凡回应,迅速冲向祭坛一侧的另一条隐蔽通道。
陈默脸色剧变:"地窖?不可能!那里是……"
他猛地看向曦消失的方向,又看向叶凡,眼神复杂变幻,最终一咬牙,竟然放弃攻击叶凡,也朝着那条通道追去!
祭坛上,只剩下叶凡一人,沐浴在血光中。
玛丽短暂的沟通给了他巨大的希望,但曦和陈默异常的反应又让他心生疑虑。
地窖里到底藏着什么?曦是真的去阻止,还是另有所图?
他尝试移动,却发现身体被血光的力量暂时禁锢,只能全力维持着与玛丽的微弱连接。
几分钟后,地下传来一声沉闷的巨响和剧烈的能量波动!
整个祭坛晃动得更厉害了!紧接着,是曦的一声怒吼和陈默的惊叫,随后一切归于死寂!
发生了什么?
叶凡心中不安到了极点。
又过了片刻,沉重的脚步声从通道中传来。
一个身影缓缓走出,是曦。
他袍子破损,嘴角带血,手中却多了一个散发着柔和白光、不断脉动着的、如同心脏般的晶体!
而那晶体的核心,隐约可见一个蜷缩的、如同婴儿般的虚影——那面容,竟与玛丽有七八分相似!
"可惜啊,叶先生。"
曦举起那晶体,脸上不再是之前的"合作"姿态,而是充满了掌控一切的得意和贪婪:
"你帮了我大忙,没有你的共鸣,我还真找不到这'门'的'能量核心雏形',更无法……
将玛丽最后残存的意识本源,从'门'的束缚中剥离出来,成为我掌控'门'力量的……钥匙中的钥匙!"
叶凡如遭雷击!原来曦的真正目的,根本不是救玛丽,而是夺取她与"门"融合后形成的更强大的力量本源!他才是最大的阴谋家!
"至于陈默那个蠢货,"
曦轻蔑地笑了笑:
"他以为毁灭是正义?不,力量才是永恒的真理。
现在,该完成最后的步骤了——将你的'钥匙'权限,也一并献祭给我吧!"
曦举起那脉动的晶体,对准叶凡,口中开始吟诵晦涩的咒文。
血光的力量开始变得充满侵略性,试图剥离叶凡与令牌的连接!
叶凡感到自己的生命力和意识正在被疯狂抽取!
他拼命抵抗,却难以挣脱!就在绝望之际,他眼角余光瞥见,祭坛边缘,
本该"死亡"的陈默,手指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悄悄握紧了掉落在旁的紫色匕首,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死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