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亚轩是被冻醒的。
身侧的位置早已冰凉，落地窗大开着，深秋的冷风卷着细雨灌进来，将窗帘吹得猎猎作响。他拢了拢单薄的睡衣，心脏又开始隐隐作痛，像有只手在里面细细密密地拧。
刘耀文不在卧室。
他赤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一步步挪到客厅，就看到刘耀文坐在沙发上，指尖的烟燃到了尽头，灰烬簌簌落在昂贵的羊绒地毯上。男人低着头，侧脸的线条冷硬如雕塑，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戾气。
“怎么不多睡会儿？”刘耀文的声音带着烟嗓的沙哑，没抬头，视线落在茶几上的手机屏幕上。
宋亚轩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屏幕上是林薇薇发来的信息，时间显示在凌晨三点——“耀文，我知道你还在为宋先生的事生气，其实我也不是故意的，只是看不得你被蒙在鼓里……”
后面的字，宋亚轩没再看下去。他只觉得浑身发冷，连呼吸都带着冰碴子。
“她又跟你说什么了？”宋亚轩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刘耀文终于抬眼，那双深邃的眸子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阴鸷：“说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宋亚轩，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他起身逼近一步，高大的身影带来强烈的压迫感。宋亚轩下意识后退，后背抵在了冰冷的墙壁上，退无可退。
“我没有。”他抬起头，迎上刘耀文的目光，漂亮的眼睛里盛满了委屈，却依旧倔强，“刘耀文，你要我说多少遍？那个是陈医生，他只是关心我的身体……”
“关心？”刘耀文冷笑，伸手掐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关心到需要在咖啡馆门口待半个小时？关心到需要他亲手给你围围巾？”
他的声音越来越沉，带着偏执的疯狂：“你忘了我们怎么说的？你的事只能告诉我，你的身体只能我碰，你的所有情绪都该为我起伏！宋亚轩，你是不是觉得我最近太纵容你了，所以开始敢挑战我的底线？”
手腕上传来的剧痛让宋亚轩眼前发黑，心脏的抽痛也愈发剧烈。他疼得弯下腰，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却还是咬着牙解释：“那天风大，陈医生只是……只是顺手……”
“顺手？”刘耀文猛地甩开他的手，宋亚轩踉跄着跌坐在地，他却像是没看见，眼神里的占有欲几乎要溢出来，“我看你是巴不得有别人对你好！是不是觉得我给你的这一切还不够？是不是觉得这个笼子困不住你了？”
“不是的……”宋亚轩蜷缩在地上，捂着胸口大口喘气，眼泪混合着冷汗滑落，“我没有……刘耀文，你信我……”
他的声音微弱得像风中残烛，可刘耀文像是被“不信”两个字刺激到了，猛地踹翻了旁边的矮几，玻璃杯摔在地上碎裂的声音刺耳至极。
“信你？”他低吼，眼底翻涌着红血丝，“我以前那么信你，把你护得密不透风，不让任何人伤害你，可你呢？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他像是被点燃的炸药，所有的理智都被嫉妒和恐慌吞噬。他怕，怕这朵他精心呵护的玫瑰，有一天会被别人摘走；怕这只他圈养的金丝雀，会挣脱他的掌控飞向别人的天空。这种恐惧，让他变得面目全非。
宋亚轩看着眼前失控的男人，突然觉得无比陌生。这就是那个曾经会把他冰凉的脚揣进怀里捂热，会在他咳嗽时整夜不睡拍着他后背的刘耀文吗？怎么会变成这样……
剧烈的疼痛让他眼前越来越模糊，他抓着刘耀文的裤脚，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我没有……背叛你……”
说完这句话，他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亚轩？”
刘耀文这才如梦初醒。他看着倒在地上毫无声息的宋亚轩，脸色苍白得像纸，嘴唇泛着青紫色，心脏骤然一缩，一股灭顶的恐慌瞬间淹没了他。
“亚轩！宋亚轩！”他慌乱地抱起宋亚轩，入手一片滚烫，怀里的人轻得像一片羽毛，脆弱得仿佛下一秒就会碎掉。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他说了那么多伤人的话，用了那么大的力气，他甚至……在他心脏病发的时候，还在逼他。
“对不起……对不起亚轩……”刘耀文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他小心翼翼地把宋亚轩抱起来，动作轻柔得仿佛对待稀世珍宝，与刚才的暴戾判若两人。
他抱着宋亚轩冲向卧室，一边用最快的速度找出急救药，一边颤抖着手给家庭医生打电话，语无伦次地报着地址和症状。
看着宋亚轩在他怀里依旧没有睁开眼，刘耀文的心像被生生剜去一块，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他低头吻了吻宋亚轩汗湿的额头，声音嘶哑而绝望：“别吓我……亚轩，求你……别吓我……”
他错了，他真的错了。他不该被林薇薇的话蛊惑，不该被自己的占有欲冲昏头脑，他不该伤害他的亚轩。
这个他爱到骨子里，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人，怎么能被他亲手伤害？
急救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刘耀文紧紧握着宋亚轩冰凉的手，指腹摩挲着他手腕上被自己捏出的红痕，眼底是化不开的悔恨和恐惧。
他知道，这次的裂痕，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深。而他亲手推开的人，还能再拉回来吗？
他不敢想。他只知道，宋亚轩不能有事。如果宋亚轩出事了，他的世界，也就彻底崩塌了。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