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一种表面平静、内里暗潮涌动的氛围中飞快流逝。
婚期越来越近,永宁侯府上下张灯结彩,喜庆的气氛愈发浓郁。嫁妆一抬抬地备好,琳琅满目,彰显着侯府的底蕴和对女儿的重视。
祁佑薇变得更加忙碌。既要跟着嬷嬷学习大婚的礼仪流程,管理自己的嫁妆产业,还要暗中关注柳家那边的动静和翠儿的情况,同时,与安南王府的书信往来也并未停止。
林衍似乎更忙了,回信有时隔得久一些,但内容依旧精准。偶尔会让人送来一些东西,有时是地方特产,有时是几本新书,甚至有一次送来的是一套打造精良、小巧便携的防身匕首,附言:“傍身之用,小心锋利。”
这份礼物着实让祁佑薇惊讶了许久。送未婚妻匕首?这大概也只有林衍做得出来。但惊讶之余,她却又觉得莫名地……安心。这很符合他务实且略带强硬的风格,也是一种无声的保护承诺。
她将匕首小心收好,心中那份复杂难言的感觉又加深了几分。
随着婚期临近,京城关于这场婚礼的议论也达到了顶峰。安南王与永宁侯府的联姻,无疑是近年来最受瞩目的盛事。有人羡慕,有人嫉妒,也有人暗中等待着看笑话——毕竟祁佑薇之前痴恋柳思铭闹得人尽皆知。
柳思铭依旧称病躲在家中,销声匿迹,仿佛彻底沉寂了下去。但祁佑薇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根据赵铁的监视和翠儿那边传来的零星消息,柳思铭并未死心,似乎在暗中酝酿着什么,只是变得更加隐蔽和谨慎。
白婉宁则安静得出奇,深居简出,这让祁佑薇反而有些不安。以白婉宁的性格,不该如此平静才对。
父亲祁啸最近也常常若有所思,有时会看着她欲言又止,但最终只是叮嘱她安心备嫁,一切有他。
祁佑薇能感觉到,父亲似乎也知道了些什么,并且在暗中部署。这让她感到温暖和支持,但也明白,真正的风雨,恐怕要等到她嫁入安南王府之后才会真正来临。
大婚前三日,按规矩,安南王府送来了催妆礼。礼物极尽隆重奢华,再次彰显了王府对这门婚事的重视,也堵住了许多悠悠之口。
当晚,祁佑薇最后一次核对了嫁妆单子,将那个装着柳思铭和白婉宁罪证的隐秘小匣子,小心翼翼地藏入了嫁妆中最不起眼的一个妆奁的暗格内。这是她复仇的利器,必须万无一失。
她坐在灯下,看着镜中穿着大红嫁衣、凤冠霞帔的自己,容颜娇艳,眼神却冷静得不像一个待嫁新娘。
明日,她就要离开生活了十几年的家,踏入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面对一个深不可测的夫君,开启一段充满未知与危险的新人生。
没有寻常女子的娇羞与期待,只有沉甸甸的责任和坚定的决心。
复仇,权力,生存。
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她一定会走下去。
“小姐,时辰不早了,该歇息了,明日还要早起梳妆呢。”春晓轻声提醒道,眼中满是关切和不舍。
祁佑薇收回目光,点了点头。
吹熄灯烛,躺在新床上,她却毫无睡意。
窗外月色如水,万籁俱寂。
她想起了乱葬岗的冰冷,想起了父亲痛心的目光,想起了柳思铭和白婉宁恶毒的嘴脸,也想起了林衍那双深邃难测、却在她最绝望时给予她最后一丝尊严的眼睛。
未来会怎样?她不知道。
但她知道,从明天起,祁佑薇将不再是以前那个祁佑薇。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眼。
风暴,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