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余寒

江澄抱着蓝曦臣冲出瘴气林时，对方小腹的血已浸透了他的紫袍，温热的液体顺着指缝往下淌，滴在草叶上，转瞬被冷风冻成暗红的痂。蓝忘机递来的疗伤丹药喂进去，竟顺着嘴角溢了出来——伤得太深，连药石都难进。

“去莲花坞！快！”江澄嘶吼着翻身上马，将蓝曦臣紧紧护在怀里，马蹄踏碎夜色，溅起一路泥泞。怀里的人气息越来越弱，头歪靠在他颈窝，呼吸轻得像要断了的线。

“蓝曦臣，你敢睡？”江澄腾出一只手，用力掐了掐他的脸颊，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我还没跟你算躲着我的账，你敢死？！”

蓝曦臣睫毛颤了颤，勉强睁开眼，视线模糊得看不清他的脸，只凭触感蹭了蹭他的颈侧，气若游丝：“江澄……草编的莲蓬……还在吗？”

江澄心口猛地一缩，眼泪终于砸了下来，砸在蓝曦臣苍白的脸上。“在！都在！”他吼着，像在说服对方，更像在说服自己，“等你好了，我让弟子编一院子给你！你不准死！”

蓝曦臣低低地笑了声，带着浓重的血味，指尖抚过他的眉峰，像是在描摹最后的模样：“真好……能死在你怀里……”

这句话刚落，他的手便无力地垂了下去，头歪向一边，彻底没了气息。

“蓝曦臣？”江澄颤声唤他，得不到回应。他伸手去探鼻息，指尖触到的只有一片冰凉。马还在狂奔，风灌满了他的耳朵，却什么也听不见，只有怀里逐渐冷却的体温，一遍遍提醒他——人没了。

赶到莲花坞时，老医者匆匆赶来，搭脉片刻便摇着头退开，不忍再看江澄的眼神。江澄抱着蓝曦臣走进那间清净的院落，将他轻轻放在床上，动作轻柔得像怕碰碎了易碎的琉璃。

他坐在床边，一遍遍擦拭蓝曦臣脸上的血污，替他换上干净的月白外袍。桌上的藕粉糕早已变硬，草编的小莲蓬躺在枕边，干枯的草叶刺得人眼睛疼。他想起溪边的茶、寒室的烛、榻前的守，那些暖过心口的细碎时光，此刻都成了剜心的刀。

蓝忘机赶来时，见江澄坐在床边，握着蓝曦臣冰冷的手，一动不动。房间里没有哭喊声，只有死寂，比云深的寒雪还要冷。“江宗主，”蓝忘机声音沙哑，“兄长他……”

“他累了，睡了。”江澄打断他，眼神空洞得吓人，“等他醒了，还要喝莲藕排骨汤。”

自那以后，江澄便守在这院落里，不肯让任何人动蓝曦臣的遗体。他每日都会备好热茶和点心，坐在床边说话，说莲花坞的晨雾，说兰陵的战事，说那些他从未说出口的心意。只是无论他说多少，对面的人都不会再回应，只有风吹过窗棂，带来满院的寂静霜江见月明

章名：《烬余寒》

江澄抱着蓝曦臣冲出瘴气林时，对方小腹的血已浸透了他的紫袍，温热的液体顺着指缝往下淌，滴在草叶上，转瞬被冷风冻成暗红的痂。蓝忘机递来的疗伤丹药喂进去，竟顺着嘴角溢了出来——伤得太深，连药石都难进。

“去莲花坞！快！”江澄嘶吼着翻身上马，将蓝曦臣紧紧护在怀里，马蹄踏碎夜色，溅起一路泥泞。怀里的人气息越来越弱，头歪靠在他颈窝，呼吸轻得像要断了的线。

“蓝曦臣，你敢睡？”江澄腾出一只手，用力掐了掐他的脸颊，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我还没跟你算躲着我的账，你敢死？！”

蓝曦臣睫毛颤了颤，勉强睁开眼，视线模糊得看不清他的脸，只凭触感蹭了蹭他的颈侧，气若游丝：“江澄……草编的莲蓬……还在吗？”

江澄心口猛地一缩，眼泪终于砸了下来，砸在蓝曦臣苍白的脸上。“在！都在！”他吼着，像在说服对方，更像在说服自己，“等你好了，我让弟子编一院子给你！你不准死！”

蓝曦臣低低地笑了声，带着浓重的血味，指尖抚过他的眉峰，像是在描摹最后的模样：“真好……能死在你怀里……”

这句话刚落，他的手便无力地垂了下去，头歪向一边，彻底没了气息。

“蓝曦臣？”江澄颤声唤他，得不到回应。他伸手去探鼻息，指尖触到的只有一片冰凉。马还在狂奔，风灌满了他的耳朵，却什么也听不见，只有怀里逐渐冷却的体温，一遍遍提醒他——人没了。

赶到莲花坞时，老医者匆匆赶来，搭脉片刻便摇着头退开，不忍再看江澄的眼神。江澄抱着蓝曦臣走进那间清净的院落，将他轻轻放在床上，动作轻柔得像怕碰碎了易碎的琉璃。

他坐在床边，一遍遍擦拭蓝曦臣脸上的血污，替他换上干净的月白外袍。桌上的藕粉糕早已变硬，草编的小莲蓬躺在枕边，干枯的草叶刺得人眼睛疼。他想起溪边的茶、寒室的烛、榻前的守，那些暖过心口的细碎时光，此刻都成了剜心的刀。

蓝忘机赶来时，见江澄坐在床边，握着蓝曦臣冰冷的手，一动不动。房间里没有哭喊声，只有死寂，比云深的寒雪还要冷。“江宗主，”蓝忘机声音沙哑，“兄长他……”

“他累了，睡了。”江澄打断他，眼神空洞得吓人，“等他醒了，还要喝莲藕排骨汤。”

自那以后，江澄便守在这院落里，不肯让任何人动蓝曦臣的遗体。他每日都会备好热茶和点心，坐在床边说话，说莲花坞的晨雾，说兰陵的战事，说那些他从未说出口的心意。只是无论他说多少，对面的人都不会再回应，只有风吹过窗棂，带来满院的寂静。

金凌来看他，见他抱着蓝曦臣的手喃喃自语，眼眶通红：“舅舅，蓝先生他已经……”

“闭嘴！”江澄猛地抬头，眼底布满血丝，像极了失控的困兽，“他只是睡着了！你再胡说，就滚出莲花坞！”

金凌哭着跑了出去。江澄重新握住蓝曦臣的手，指尖贴着那片冰凉，低声道：“蓝曦臣，你看，他们都欺负我。你快醒醒，骂他们一句，好不好？”

回应他的，只有窗外飘落的枯叶。

几日后，仙门百家听闻泽芜君亡故，纷纷前来吊唁。江澄一身黑衣，站在灵堂前，面无表情地接待宾客。有人劝他节哀，有人叹世事无常，他都只是点头，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入夜，灵堂空无一人。江澄坐在蓝曦臣的灵柩前，将那支裂冰箫抱在怀里，指尖抚过冰凉的箫身。他试着吹了吹，却连不成调，只有断断续续的呜咽声，混着压抑的哭声，在空旷的灵堂里回荡。

“蓝曦臣，”他哽咽着，泪水砸在箫上，“你真狠心……把我一个人留在这儿……”

月光透过灵堂的窗，照在灵柩上，映出一片惨白。寒江之上，霜雪落满了堤岸，那轮曾暖过两人的明月依旧高悬，却再也照不亮那个等他回头的人。

有些错过，便是一生；有些遗憾，注定要带进坟墓里，永无消解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