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冬，莲花坞的风带着荷塘的寒气，往骨缝里钻。江澄还是每日去那院落，只是竹椅旁多了个暖炉——是他照着记忆里的样式，让工匠新打的，比从前那个更沉些，却总暖不透掌心的凉。
那日他刚坐下，就见弟子捧着个锦盒进来，说是蓝忘机托人送来的。江澄指尖顿了顿，打开时，里面躺着半块风干的藕粉糕，还有一封信。
信上字迹是蓝曦臣的，墨迹浅淡，该是病中所写。没有长篇大论，只有寥寥数语：“晚吟亲启，前日尝你院中藕粉糕，甜过云深桃酥。若来年春至，想再讨一块，配新沏的雨前茶。”
“来年春至……”江澄反复摩挲着那行字，指腹蹭得纸页发毛。他忽然想起蓝曦臣走的前一日，自己确实烤了藕粉糕，还骂他“贪嘴”，说“等你好了天天给你烤”。可如今糕还在，人却连去年的秋都没熬过。
他捏起那块干硬的藕粉糕，塞进嘴里。没有甜味，只有满口的涩，像未熟的莲子，像那年溪边他没敢说出口的“留步”。喉间一阵发紧，他猛地咳起来，咳得撕心裂肺，最后竟从嘴角呕出一点暗红的血，滴在信纸上，晕开一小团污渍，正好盖住了“晚吟亲启”四个字。
“你看，”他对着空无一人的院落笑，笑得眼泪直流，“糕坏了，茶也凉了，你要的来年春，再也等不到了。”
夜里落了雪，是莲花坞少见的大雪。江澄裹紧紫袍，还是去了那间房。床上早已没了人，他却习惯性地坐在床边，伸手想去碰枕边的位置——那里曾躺着他的月光，如今只剩一片冰冷的被褥。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埋了荷塘的残梗，也埋了院角的竹椅。江澄忽然想起蓝曦臣说过，云深的雪能没过膝盖，走在里面会听见“咯吱”的声响。
“我还没去过云深看雪。”他轻声说，“你说过要带我去的，说山樱树下的雪，是粉白色的。”
没人回应。只有雪粒子打在窗上，发出细碎的声响，像谁在轻轻叩门，却再也不会有人推门进来，笑着说“晚吟，我带了新茶”。
他蜷起身子，将脸埋进冰冷的被褥里，那里还残留着一丝极淡的、属于蓝曦臣的檀香，却在风雪里，一点点散了，淡了，再也寻不回了。
天快亮时，江澄迷迷糊糊地睡去。梦里又是那个溪边的午后，蓝曦臣拿着草编莲蓬，眉眼弯弯：“晚吟，这个送你，留个念想。”
“不要念想，”他抓着对方的衣袖，声音发颤，“我要你活着。”
可对方只是笑，指尖抚过他的眉峰，像最后那次一样轻柔：“乖，下次见面，我再陪你编莲蓬。”
“没有下次了！”他嘶吼着醒来，窗外雪已停了，天光大亮。
床边的暖炉早已凉透，入了冬，莲花坞的风带着荷塘的寒气，往骨缝里钻。江澄还是每日去那院落，只是竹椅旁多了个暖炉——是他照着记忆里的样式，让工匠新打的，比从前那个更沉些，却总暖不透掌心的凉。
那日他刚坐下，就见弟子捧着个锦盒进来，说是蓝忘机托人送来的。江澄指尖顿了顿，打开时，里面躺着半块风干的藕粉糕，还有一封信。
信上字迹是蓝曦臣的，墨迹浅淡，该是病中所写。没有长篇大论，只有寥寥数语：“晚吟亲启，前日尝你院中藕粉糕，甜过云深桃酥。若来年春至，想再讨一块，配新沏的雨前茶。”
“来年春至……”江澄反复摩挲着那行字，指腹蹭得纸页发毛。他忽然想起蓝曦臣走的前一日，自己确实烤了藕粉糕，还骂他“贪嘴”，说“等你好了天天给你烤”。可如今糕还在，人却连去年的秋都没熬过。
他捏起那块干硬的藕粉糕，塞进嘴里。没有甜味，只有满口的涩，像未熟的莲子，像那年溪边他没敢说出口的“留步”。喉间一阵发紧，他猛地咳起来，咳得撕心裂肺，最后竟从嘴角呕出一点暗红的血，滴在信纸上，晕开一小团污渍，正好盖住了“晚吟亲启”四个字。
“你看，”他对着空无一人的院落笑，笑得眼泪直流，“糕坏了，茶也凉了，你要的来年春，再也等不到了。”
夜里落了雪，是莲花坞少见的大雪。江澄裹紧紫袍，还是去了那间房。床上早已没了人，他却习惯性地坐在床边，伸手想去碰枕边的位置——那里曾躺着他的月光，如今只剩一片冰冷的被褥。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埋了荷塘的残梗，也埋了院角的竹椅。江澄忽然想起蓝曦臣说过，云深的雪能没过膝盖，走在里面会听见“咯吱”的声响。
“我还没去过云深看雪。”他轻声说，“你说过要带我去的，说山樱树下的雪，是粉白色的。”
没人回应。只有雪粒子打在窗上，发出细碎的声响，像谁在轻轻叩门，却再也不会有人推门进来，笑着说“晚吟，我带了新茶”。
他蜷起身子，将脸埋进冰冷的被褥里，那里还残留着一丝极淡的、属于蓝曦臣的檀香，却在风雪里，一点点散了，淡了，再也寻不回了。
天快亮时，江澄迷迷糊糊地睡去。梦里又是那个溪边的午后，蓝曦臣拿着草编莲蓬，眉眼弯弯：“晚吟，这个送你，留个念想。”
“不要念想，”他抓着对方的衣袖，声音发颤，“我要你活着。”
可对方只是笑，指尖抚过他的眉峰，像最后那次一样轻柔：“乖，下次见面，我再陪你编莲蓬。”
“没有下次了！”他嘶吼着醒来，窗外雪已停了，天光大亮。
床边的暖炉早已凉透，桌上的信被风吹到地上，那半块藕粉糕滚落在脚边，沾了层细雪。
江澄盯着那糕，忽然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
“骗子，”他说，“根本没有下次了。”
风雪停了，阳光落进来，照亮了满室的孤寂，也照亮了他眼角未干的泪，和被褥上那点早已发黑的、属于他自己的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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