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一日,附中开学。
香樟把影子铺成一张网,兜住所有迫不及待的心跳。
我踩着影子进校门,耳机里皇后乐队鼓点炸裂,像给这一天提前配了 BGM。
“文期——”
有人喊我。
回头,明轲站在分班榜前,白衬衣被阳光漂得近乎透明。他冲我挥手,笑得像把夏天折好递到我掌心。
“又是(1)班。”他说。
我“嗯”了一声,目光掠过榜上的第三个名字——计岷,随后是第十个——闵衍。
十二年来,我们四个像被谁写进同一段代码,循环执行,从未掉出彼此的生命。
教室门口,计岷已经占好最后一排靠窗的四张桌子。
他拿笔敲桌面,毒舌开场:“文期,暑假作业借我‘鉴赏’一下,听说你最后一道导数用了洛必达?”
我把作业本甩给他,附带一个白眼:“抄得隐蔽点,别连我草稿纸上的涂鸦都复印。”
他弯唇,眼尾锋利:“放心,我审美在线。”
明轲把书包放下,顺手替我擦了擦椅背上的灰。
窗口灌进的风带着操场青草味,我闭眼,深呼吸——
再睁眼,闵衍正倚在门框,单手插兜,另一只手转着篮球,目光穿过人头攒动的教室,精准落在我身上。
那一秒,世界像被按下暂停键。
他抬眉,嘴角勾出一点漫不经心的弧。
“文期,”他说,“又同桌了,缘分。”
我心脏没出息地多跳一拍,面上却淡淡:“孽缘。”
他笑出声,声音低而磁,像把盛夏的雷提前搬进胸腔。
晚自习前,我们一起去领新教材。
走廊灯管嗡嗡作响,把影子拉得老长。
明轲走在我左边,步伐稳稳;计岷在我右边,一边走一边翻我的错题本,毒舌不停:“这题你居然把‘极值’写成‘极致’?文期,你是不是暗恋语文?”
我伸手去夺,他故意举高,手臂擦过天花板,袖口落下一点冷白的光。
“还我。”
“求我。”
“计岷,你幼不幼稚?”
“你追得上我,就还。”
他拔腿就跑。我下意识追了两步,撞进一个人后背——闵衍。
他单手扶住我,掌心贴在我肩窝,温度透过校服烫进来。
“慢点。”他说。
我抬头,看见他睫毛在灯下投出一弯阴影,像新月。
那一刻,我闻到了他身上的味道——洗衣粉混合晚风,带着一点不安分的侵略。
“谢了。”我后撤半步。
他垂眼,声音低到只有我能听见:“文期,晚上天台见,有东西给你。”
我心口一跳,像被什么秘密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