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审讯室总是弥漫着一股消毒水和烟草混合的呛人气味。江驰把刚审完的嫌疑人资料摔在桌上，额角青筋跳了跳——这伙人嘴硬得像块石头，折腾了三个小时，愣是没吐露出半点有用信息。
“江队，歇会儿吧，刚接到报案，美术学院那边有起失窃案，涉案金额不大，但报案人说是重要的毕业设计手稿，所里让咱们这边派人过去看看。”年轻警员小陈递过来一瓶冰水，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江驰的脸色。
江驰灌了半瓶水，喉结滚动的弧度在紧绷的下颌线下方格外明显。他扯了扯警服领口，烦躁地踢了踢椅子：“屁大点事也用得着刑侦队？让辖区派出所处理。”
“说是……报案人描述得挺急，而且那学生好像认识您？说上次在巷口见过您追嫌疑人，觉得您靠谱。”小陈挠了挠头，把报案记录递过去。
江驰皱眉接过，目光扫过“报案人：苏漾”四个字时顿了顿。他想起一周前那个傍晚，巷口那个穿着白衬衫的大学生，皮肤白得像反光，被他撞到墙根时，那双湿漉漉的眼睛看得他心头莫名一紧。
“地址发我。”江驰抓起外套往外走，语气依旧冲，但脚步却比平时快了些。
美术学院的画室在老教学楼顶层，推开门时，松节油的味道混着阳光扑面而来。苏漾正蹲在地上捡散落的画纸，侧脸线条柔和，睫毛长而密，被光打得像镀了层金边。听到动静，他回头，看到江驰时眼睛亮了亮，起身时动作快了点，不小心撞到身后的画架，发出“哐当”一声。
“江警官！”他快步走过来，白衬衫袖口沾了点颜料，手指纤细，指节泛着粉，“你真的来了。”
江驰的目光在他沾了颜料的手腕上停了半秒，喉结动了动：“东西丢了多少？”
“主要是我的毕业设计手稿，画了快半年了……”苏漾说着有点委屈，鼻尖微微泛红，“还有几支进口颜料，虽然不贵重，但挺重要的。”他语速不快，声音清润，像浸了水的玉，听得江驰心里那点烦躁莫名消了些。
他蹲下身查看被撬的门锁，动作利落，手指骨节分明。苏漾就站在旁边看着，目光落在他紧绷的后颈和警服勾勒出的宽肩上，没注意到自己看得有些出神。
“门锁是被专业工具撬开的，不像小毛贼。”江驰起身，目光扫过画室，最后落在苏漾脸上，“最近有没有得罪人？或者……谁经常来你画室？”
“得罪人应该没有吧……”苏漾歪头想了想，长睫毛扇了扇，“同学偶尔会来借画具，还有我们系的周学长，他帮我看过几次稿子，挺照顾我的。”
提到“学长”两个字，江驰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他盯着苏漾那副全然不觉的样子，心里莫名窜起一股火——这张脸长这么招摇，自己还一点防备心都没有，是等着被人骗吗？
“把你学长的信息给我，还有最近来过画室的人，都列出来。”江驰拿出笔录本，语气硬邦邦的。
苏漾乖乖照做，写字时手指蜷曲的弧度都显得秀气。江驰看着他低头的样子，阳光落在他柔软的发顶上，忽然觉得这画室的光线好像太亮了点，晃得他有点心不在焉。
“行了，我们会查。”江驰收起本子，转身要走，又想起什么，回头道，“晚上锁好门，别一个人待到太晚。”
“知道啦，谢谢江警官。”苏漾笑了笑，眼睛弯成月牙，嘴角有个浅浅的梨涡。
江驰的脚步顿了顿，没再说什么，大步走了出去。直到走出教学楼，晚风吹在脸上，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耳尖好像有点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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