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源境的风携着桃花的芬芳，却比凡尘的风多出几分冷冽而清透的质感。桃夭夭轻踏在铺满花瓣的地面上，脚下柔软得仿佛踩进了一团温热且富有生命力的绵云之中。她微微仰起头，望向天际，那道被撕裂的云层正缓缓愈合。哪吒与杨戬仍在外界激战，但风中早已消散了战火的焦灼气息，唯余桃花的清甜在空气中弥漫，如同一场无声的抚慰。
“可算来了。”背后传来白骨的声音，哑得像磨过沙，却藏着点笑意。桃夭夭转身，看见那个既跟她并肩过、也背道而驰过的女人：素白裙子垂到脚踝，头发散在肩上，脸上还是那副又冷又利的模样，眼尾却悄悄软着一块。
“来迟了。”桃夭夭声音轻得被风卷了一下。
“不迟，刚好是你最缺它的时候。”白骨抬手，掌心腾起一簇幽蓝火焰，火舌绕着指尖跳，把她的脸映得一明一暗，“三百年炼的‘幽魂火’，能烧尽所有虚的，也能把埋着的真相挖出来。”
桃夭夭盯着那团火看了半晌，轻轻点头：“那就动手。”
白骨抬手把火抛向空中，火光“嘭”地炸开，碎成千万点，像星子砸进桃源境。桃花枝子晃了晃，花瓣簌簌往下掉，像是听见了什么号令。桃夭夭闭眼，体内那股和白露融在一起、还没驯服的力量突然翻涌起来，被这团火勾着，要挣开骨子里的枷锁。她张开胳膊，掌心朝上，周围的桃花突然转起来，缠成一道银光闪闪的屏障。
“这儿，得是个新开始。”她轻声说。
白骨眼神沉得像深潭：“准备好了？”
桃夭夭睁眼望过去，远处正浮起一座城的影子——不是砖石堆的，是桃花一缕缕织的，风一吹就散，光一照又聚起来，反反复复地活。那是桃源境的根，也是她非要守住的东西。“嗯，准备好了。”
“那咱就一起，把这世道，掰过来点。”两人并肩站着，风卷着花瓣落在肩头，等着该来的风暴。
雷神的雷霆长矛带着紫电劈过来，直戳桃夭夭心口。哪吒猛地冲上去，火尖枪横着扫过去，“铛”的一声，整个人被震得退了三步，手心烫得发麻，虎口裂了道血口子。“你他妈疯了是不是！”他吼得嗓子发紧。
“躲进桃源境，天罚也饶不了你们！”雷神冷哼。
“我们不是躲，是走我们的路。”桃夭夭手指攥紧，掌心的桃花瓣颤了颤。孙悟空在旁边咧嘴笑，金箍棒一甩，金光直撞李靖的宝塔，“轰”的一声，震得耳朵嗡嗡响。
杨戬把三尖两刃刀横在胸前，眼神冷得像冰：“他们不会罢手。”
“我没指望他们罢手。”桃夭夭抬头，天上乌云滚得厉害，雷声炸得人头皮麻——天庭是真的怒了，可真正的仗，才刚要开始。
哪吒低头盯着自己的手，声音有点抖：“你真的……不在乎我？”
桃夭夭没立刻答，抬手让桃花在掌心转着，花瓣尖儿的锋芒对着雷神：“我在乎，但我得走我的路。”
“所以你永远这样，说在乎，却把人往外推。”哪吒笑了声，笑得发苦，接着闭眼深吸一口气，再睁眼时，眼神硬得像铁，“行，你定了，我就陪你。”他转过身，火尖枪上的火“腾”地窜高，“要拦她，先问我这杆枪答不答应！”
“你敢背叛天庭？”雷神怒喝。
“我什么时候忠过它？”哪吒嗤笑。
李靖脸青得发黑：“逆子！你可知这是大逆不道！”
有塔你当天王，没塔你当天亡
“我早就不再认你这个父亲了。”哪吒的目光冷若寒霜，字字如刀，直刺入李靖的心口。李靖气得全身颤抖，嘴唇微张，却终究发不出半点声音，仿佛所有的话语都被那冰冷的视线冻结在喉间。
桃夭夭心里酸了一下，轻声说：“走了。”
“走。”哪吒回头，嘴角勾了下。
雷神冷哼：“你们逃不掉的！”
桃夭夭抬手，掌心的桃花突然开得艳，银光闪得人睁不开眼。她闭眼，念出一句老得掉渣的咒语。下一秒，天突然暗了，一道金光从她胸口冲出去，直戳云霄——整片天慢慢染成淡粉色，是桃源境的味道。远处，一座城的影子飘在云里，像海市蜃楼。
“桃源境，显形了。”桃夭夭睁眼，眼神亮得很，“我本来就是它的主人。”
哪吒咧嘴：“还愣着？走啊！”
几个人一起飞起来，嫦娥站在后面，望着他们的背影叹口气：“愿你们都能找到该去的地方。”乌云里雷声更响，桃源境的大门，慢慢开了。
桃夭夭冲进桃源境的瞬间，空气突然暖起来，脚下的云软得像化了的雪，托着她往上飘。哪吒跟在后面，火尖枪的火拉出一道红痕：“你这疯子，还真把桃源境打开了。”
“俩疯子凑一块儿，绝了！”孙悟空从头顶飞过去，笑得爽朗。
杨戬飞在最后，眼神扫过后面追来的天兵，那些小黑点在云里飘着：“他们不会停。”
“我没指望他们停。”桃夭夭手指攥了攥，掌心的桃花瓣有点发皱。
白露忽然飘到她身边，声音软得像风：“接下来要面对什么，你清楚吧？不是逃，是扛。这儿是你的地方，想清楚，要带谁进来。”
桃夭夭看向哪吒，他正低头摸着火尖枪，眼神里藏着点不安。她刚要开口，背后突然传来破风声——雷神的长矛又扎过来了。哪吒猛地转身，火尖枪横挡，“轰”的一声，云都震得晃。“你们他妈没完了是吧！”他吼得嗓子哑。
李靖拎着宝塔过来，金光晃眼：“你们逃不掉的。”
“我们不是在逃，而是在走。”桃夭夭轻声说道，抬手间，万千桃花如流水般涌动，编织成一道绚丽的屏障，将雷霆的余波尽数阻隔在外。哪吒脚踏祥云，瞬间腾空而起，火尖枪闪烁着炽烈的光芒，直指雷神：“若想拦她，就先过我这一关！”他的声音铿锵有力，如同战鼓擂响，回荡在天地之间。
桃夭夭不再回头，朝着桃源境深处飞。身后传来打斗声，哪吒的火、雷神的电缠在一起，孙悟空的金箍棒砸得宝塔响，杨戬的刀也拔了出来。白露轻轻叹口气，身影一闪，没入战场里。
她落地时，脚下的花瓣软得像地毯。白骨从桃花雨里走出来，裙子上落了几片花瓣：“可算来了。这就是你想建的地方？”
“是。”桃夭夭语气很平，“这儿不属天庭，不属任何势力，我想让所有人，都能自己选要走的路。”
“疯得很，可你已经开了头。”白骨抬手，掌心又腾起幽蓝的火，“那就别停，我等你这一天，等了三百年。”
远处的打斗声还在飘，两人一起往桃源境深处走。背后是天界的战火，前面是没建好的桃花城，还有摸不清的未来。
桃夭夭往深处走，脚下的花瓣踩上去，竟像在呼吸似的，轻轻弹回来。空气裹着股暖意，软乎乎地贴在脸上。白骨跟在后面几步远，脚步轻得没声音，花瓣落在她肩上，没立刻掉，像是认她。
走过一条桃枝缠出来的小路，光影碎在地上，空气里飘着股甜香——不是桃花的香，是像小时候趴在奶奶膝盖上，闻见的那种暖乎乎的味道。“你想从哪儿开始？”白骨终于开口。
桃夭夭停在一片空地前，地上只有土和几块碎石：“就从这儿。”她蹲下来，手掌贴在泥土上。下一秒，土块轻轻颤起来，细微的震动从指尖传过来，像大地在跳心跳。“还记得第一次来这儿吗？”她忽然笑了，笑里带点苦，“那时候我控不住力量，差点把整座山烧了。那时候觉得，只要使劲拼，就能改了一切。”
“现在呢？”白骨走近一步，声音低了点。
桃夭夭手指攥紧，泥土裂开道小缝，漏出点微光：“现在不知道能不能成，可我不敢停。”
白骨抬手，轻轻搭在她肩上：“那就不停，我帮你。”
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哪吒从树林里冲出来，衣服破了好几道口子，脸上沾着血，踉跄了一下才站稳，火尖枪的枪尖弯了点：“他们……进来了。李靖、雷神，还有杨戬，把屏障撕开，闯进来了。他们找你，说杀了你，就能拦着这一切。”
“他们错了。”桃夭夭站起身，眼中仿佛有星子在闪烁，熠熠生辉，“我要让他们明白，桃源境从来不是任人撒野的战场，更不容他人置喙干涉。”
她往空地走，哪吒把火尖枪一甩，火又燃起来，跟在她后面。白骨最后看了眼树林，眼神冷得像刀，抬脚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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