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外风声掠过草尖,琉璃瓶盖旋紧的轻响尚未散尽,石阡已将魂力沉入丹田。他不再强攻黑气源头,而是顺着昨夜药膳残留的星髓露气息,引动混沌钟武魂在经脉中缓缓震荡,如潮退般将淤塞的魂流导回正轨。肋骨处仍有钝痛,似铁链绞动,但他咬牙压住,不让一丝颤抖泄露。
半个时辰后,气息归于平稳。
帘幕掀开,独孤雁步入帐中。她未戴面罩,墨绿长发束成蝎尾辫垂于肩后,翡翠药杵轻点地面,一圈无形波纹扫过石阡周身。见其额角无汗、呼吸深匀,她微微颔首:“能自主运功,说明命格扛得住星髓露反噬。”
她从袖中取出一枚温玉贴,按于石阡背心大椎穴。触手微凉,却有一股柔和药力渗入筋络,安抚躁动的魂核。
“今日起,每日辰时来后山药圃。”她说,“我教你‘九转归元法’。”
石阡起身,粗布衣角拂过床沿。他没有多问,只点头应下。
晨光初透林隙,药圃深处雾气未散。七块青石错落排布,形如北斗,每一块上都刻有细微符纹。独孤雁立于中央,药杵划地成阵,七处共鸣点逐一亮起,模拟出战斗片段中的魂力波动节奏。
“回溯非外力可驱,唯有神核自启。”她声音冷峻,“但你既能在危局中反复触发,便说明意识与神核之间已有通路。今日所练,是让你主动接通这条路——不是等它救你,而是你要驾驭它。”
石阡闭目静坐,识海被断渊引的药气笼罩,神核的敏感度逐渐降低。他不再抗拒那股潜藏的金芒,反而任其在左眼深处游走,如同驯服一头猛兽。
第一次尝试,意念刚触及庆功宴突袭瞬间,神核骤然震颤,三秒回溯自动激发。可因无明确目标,意识逆返后无所依托, лишь徒耗精力。
第二次,他锁定邪魂师残魂爆炸前一刻,强行回忆濒死刹那的窒息感。神核再度震动,回溯启动,三点五秒清晰浮现——他看见自己右臂锁神链如何偏移半寸,挡下冲击波主峰。
睁眼时,左瞳金光一闪即逝。
“略有延长。”独孤雁站在阵外,目光如针,“你能收束神核余波,说明已有掌控雏形。但还不够稳。再来。”
第三次,石阡不再依赖外部刺激,而是以意念构建假想危机:横梁裂隙再开,宁荣荣倒地,奥斯卡被残魂扑中——生死一线间,他主动催动神核。
嗡!
意识逆返,三秒回溯稳定展开,维持了整整三点五秒。这一次,他甚至能在回溯中微调呼吸频率,为现实中的身体争取更优反应姿态。
睁眼,额角沁出细汗,但脊背挺直。
“成了。”他说。
独孤雁收杵入袖,未赞一言,只取出一枚暗青色药丸:“含微量星髓露,吞下。”
石阡接过,毫不犹豫送入口中。药丸化开,一股温热气息顺喉而下,直抵盘古斧武魂所在。那缠绕刃口的黑气微微蠕动,却未扩散,亦未引发剧痛。
“压制住了。”她低语,“你不单靠药力,你自己找到了平衡点。”
石阡默然。昨夜之后,他已明白——那黑气并非纯粹侵蚀,更像是某种封印的裂缝。强行封堵只会加剧崩裂,唯有疏导与压制并行,才能暂保稳定。
日影西斜,药圃石碑投下长影。石阡独立完成一轮完整魂力周天,三大武魂依次运转,虽在锁神链与盘古斧衔接处仍有滞涩,但整体循环已无阻滞。
独孤雁取出记录玉简,指尖划过表面,留下一道淡痕。
“明日开始加量。”她说,“若能在三天内连走九转,便可参加推演。”
石阡抱拳,动作干脆。粗布衣袖滑落,露出手腕上一道旧疤——那是穿越之初被风狒狒撕咬所留,如今早已愈合,却仍像一道烙印,提醒他从何处而来。
他心中默念:“回溯可控,便是变强之始。”
次日辰时,药圃再启。
七石阵列重布,药气浓度提升三成。独孤雁令石阡闭目,以断渊引熏蒸识海,同时在阵中加入音律节拍——药杵轻击青石,发出低沉钟鸣般的共振。
“听这节奏。”她说,“它是混沌钟的简化律动。你要让神核与之同步,而非被动响应。”
石阡凝神,魂力沉入识海。每一次药杵敲击,都像在拨动神核边缘的弦丝。他不再急于发动回溯,而是感受那三秒界限的边界——如同站在悬崖边,窥探深渊,却不坠落。
第四次尝试,他主动释放一丝危机意念:假设此刻焱现身,地狱火权杖直取咽喉。
神核震颤,回溯启动。
三点五秒再现,且更为流畅。他在回溯中清晰感知到身体肌肉的每一丝收缩,甚至能预判自己下一步该抬左手还是右足。
睁眼,左瞳金光隐没,呼吸平稳。
“你比预计快了两天。”独孤雁盯着玉简上的波动曲线,“常人修九转归元,首日能稳住第一转已是天赋异禀。你昨日已走完前三转,今日更是逼近第四。”
石阡活动肩颈,锁神链在体内微微震颤,似有回应。
“我不是常人。”他说。
独孤雁抬眼,目光锐利:“那你是什么?”
石阡沉默。
她不等回答,转身走向药圃深处,取出一只琉璃瓶。瓶中液体呈暗金色,表面浮着细密光点,宛如星辰流转。
“最后一试。”她说,“这是浓缩版断渊引,配合星髓露精粹。若你魂核稳定,服用后可助你突破回溯极限;若不稳定……”
“会怎样?”
“会唤醒更深的反噬。”她直视他,“也可能,逼出你一直藏着的东西。”
石阡盯着那瓶,良久,伸手接过。
他拔开瓶塞,仰头饮尽。
刹那间,体内三大武魂同时震颤。混沌钟轰鸣,盘古斧刃口黑气翻涌,锁神链如活物般缠绕脊柱。识海剧烈波动,神核疯狂旋转,仿佛要挣脱束缚。
他双膝微曲,却未跪倒。
十息后,魂力重新归位。
左眼睁开,金芒未散,反而比以往更加凝实。
“你看到了什么?”独孤雁问。
石阡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声音低沉却坚定:“我看到……三秒,不再是极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