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线尚未干透,第五道刻痕在泥地上蜿蜒如蛇尾。石阡指尖仍压着地面,掌心血渍被锁神链吸走一缕,顺着铁链流入混沌钟酒壶,壶身银光微闪,随即沉寂。
他不动。
魂海深处,盘古斧的气息仍在震颤,像被某种频率叩击的钟壁。那不是外力入侵,而是体内三大武魂共鸣未止——锁神链自鸣、混沌钟脉动、盘古斧躁动,三股力量在丹田裂隙边缘拉扯,形成漩涡般的牵引。
左眼金芒缓缓亮起,不为回溯,只为导流。
他将残余震荡引入混沌钟酒壶,银光顺壶颈流淌,在锁神链上凝成一道环形节点,切断共振链条。魂脉一松,断裂的经络如退潮般回落。紧接着,呼吸节奏骤变,深长而有序,每一息都卡在药理节律的第七拍,正是独孤雁所授“九转凝神诀”的起手式。
魂力如溪绕石,避开关窍炸点,缓缓注入丹田。
裂隙收拢半寸。
第七周天运转至中途,识海忽然自主翻涌。神核未受刺激,却自行激发——眼前画面倒退,四秒前的战斗片段重现:残柱下黑影结印、耳后信号波动、混沌钟提前轰击神经节点……一切细节比亲身经历更清晰,连对方魂力流转的毫厘偏差都被标注出来。
身体同步修正姿态,肩肘微调,仿佛重新经历那一瞬。
石阡睁眼。
左瞳金芒温润,暗纹已消。他闭目再试,意念沉入神核,主动触发回溯。脑海再现方才演算画面,时间轴拉长——三秒、三点五秒、四秒!修正流畅度远超以往,不再是生死关头的挣扎反扑,而是如演练千遍的战术推演。
回溯不再仅限于危机。
它开始进化。
他睁开眼,指节轻叩酒壶。铛。一声轻响,试探性地触碰魂海边界。壶身微震,银光沿锁神链游走一圈,归于平静。
远处传来脚步声。
唐三立于三丈外,紫极魔瞳未收,目光落在石阡左眼:“你刚才……没有遭遇攻击。”
石阡点头。
“但你的魂力波形变了。”唐三走近,“第七周天运行时,有两处本该闭合的节点提前疏通,像是预判了堵塞。”
石阡沉默片刻:“考核压力大,偶有透支。”
话音未落,混沌钟酒壶忽鸣一声,低频震动扩散,扰动空气中的魂力残痕。唐三眉头微皱,正欲追问,独孤雁已从药圃方向走来,翡翠药杵轻点地面,每一步都带着探测性的震波。
她停在石阡面前,药杵抵其腕脉。
魂海节奏暴露无遗。
“非自然分频。”她声音冷,“波形分裂成三重叠加,主频稳定,次频偏移十二度,第三频竟与古籍记载的‘创世律动’吻合。你最近是否强行催动武魂?”
石阡垂眸:“只是调息。”
药杵微转,探测深入。就在魂力即将触及神核边缘时,混沌钟酒壶突然共鸣,发出一声短促钟音,震散探查波。
独孤雁收回药杵,眼神未变:“魂海结构正在异化,这不是突破临界点的正常反应。你体内的东西……在苏醒。”
奥斯卡这时小跑而来,手中香肠冒着热气:“安神肠!刚加了宁荣荣给的新配方,吃了能稳心神!”
香气弥漫,扰乱药杵残留感应。独孤雁皱眉后退一步,收起药杵,只留下一句:“记录为‘疑似适应性进化’,观察期延长。”
她转身离去,蝎尾辫扫过肩甲,琉璃瓶轻晃。
唐三蹲下身,压低声音:“刚才那一下,不是巧合。你在隐藏什么?”
石阡望着壶身银光:“我说过,不想被当成异类。”
“我不是要揭发你。”唐三盯着他,“但如果你的能力在变,我们必须知道极限在哪。”
戴沐白此时走来,爪形魂导器卸下,扔在一旁:“复现一下昨晚的封喉动作。”他站定,模拟邪魂师突袭姿态,“你是怎么判断信号中断时机的?”
石阡起身,左手扶壶,右手虚握:“紫极魔瞳折射出的光影错位,加上直觉。”
“放屁。”戴沐白冷笑,“直觉能准到毫秒?”
奥斯卡塞给每人一根“记忆肠”:“吃,吃了咱们一起还原现场。”
香肠入口,感官强化。戴沐白再度扑出,速度提升三成。石阡站立未动,直到最后一瞬,右臂锁神链猛然甩出,缠住戴沐白脚踝,将其掀翻在地。
“就是这样。”石阡收链,“信号中断前,有0.1秒的延迟波。”
唐三眯眼:“可你出手比那还早。”
“所以是预判。”石阡将酒壶置于膝上,“你们提供信息,我整合判断。”
三人对视一眼,未再追问。
训练场边缘,弗兰德远远伫立,手中玉简便写着“魂宗临界,建议启动晋升仪式”。但他没有靠近,只是挥手示意教务组暂缓流程。
石阡盘膝坐回原位,五指贴地,测算节律。
魂力稳固于临界点,回溯能力悄然跃升至四秒阈值。表面平静,内心战意如潮。
唐三立于侧前方,与戴沐白低声讨论封印手法的改进方案。奥斯卡收起玉简,笑称要研发“回溯辅助肠”。独孤雁站在药圃入口,目光 linger 在石阡背影上,低声自语:“这不像进化……倒像是苏醒。”
石阡察觉什么,猛然抬头。
远处迷雾中,一根残柱底部的阴影扭曲了一瞬,像是有魂力丝线重新编织,又迅速隐没。
他右手五指收紧,地面第五道血痕边缘,裂纹微微扩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