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凝霜带季云墟去的弟子房,在青云宗内门西侧的“竹影居”,是一间临水的小木屋,屋前有半亩菜园,屋后便是潺潺溪流,灵气比断云峰浓了数倍,连空气里都飘着淡淡的草木清香。
“这里原是我一位师兄的住处,他去年晋升亲传弟子,搬去了主峰,这屋子就空下来了。”苏凝霜推开木门,里面陈设简单,一张木床、一张书桌、一个置物架,墙角还堆着几捆干柴,“你先收拾一下,我去取洗髓丹,晚些再教你《静心诀》的入门心法。”
季云墟点点头,等苏凝霜走后,他将怀里的锈剑轻轻放在书桌上。剑身的青光早已隐去,又恢复了锈迹斑斑的模样,可季云墟指尖碰到剑脊时,仍能感受到一丝微弱的暖意,像是有生命般与他的气息相连。
他想起清玄长老的话,父亲当年不仅留下了青冥残片,还牵扯着“仙兵图谱”和失踪之谜,而李玄背后的黑衣老者,显然也在觊觎这些东西。一股紧迫感涌上心头——他必须尽快疏通经脉,提升修为,否则别说查清真相,恐怕连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
约莫半个时辰后,苏凝霜提着一个木盒回来,里面装着三粒通体莹白的丹药,药香清雅,刚打开盒子,就让季云墟丹田内的灵气微微躁动。
“这是洗髓丹,是师父托丹堂的长老炼制的,专门用来疏通淤塞经脉。”苏凝霜取出一粒丹药递给季云墟,“你先服下第一粒,运转我教你的《静心诀》,引导药力冲刷经脉。这药性子略烈,你经脉受损多年,若觉疼痛难忍,就捏碎这枚清心符。”
她又递过来一张黄色符箓,上面画着细密的符文,是内门弟子常用的低阶符箓,能安神定气,缓解修炼时的不适。
季云墟接过丹药和符箓,掌心微微发颤。这是他三年来离“通畅经脉”最近的一次,也是他摆脱“废物”之名的关键一步。他深吸一口气,将洗髓丹送入口中,丹药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温热的药力,顺着喉咙滑入丹田。
“盘膝坐好,闭上眼睛,跟着我的口诀来。”苏凝霜在他对面坐下,声音放缓,带着引导的意味,“《静心诀》讲究‘以静制动,以意引气’,先摒除杂念,感受丹田内的药力……”
季云墟依言盘膝而坐,闭上眼睛,集中精神去感受丹田内的动静。那股温热的药力入腹后,并未立刻散开,反而像一团凝聚的暖火,随着他的意念缓缓转动。他按照苏凝霜教的口诀,试着用意念牵引药力,朝着经脉淤塞最严重的“手太阴肺经”涌去。
“慢慢来,别着急,药力刚猛,若强行冲脉,反而会伤了经脉。”苏凝霜见他眉头紧锁,连忙出声提醒。
季云墟点点头,放缓了意念。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药力像一条温顺的溪流,顺着他的引导,缓缓渗入经脉。那些淤塞处的“滞气散”残留,像是结块的淤泥,被药力一冲,竟开始慢慢松动,只是每松动一分,经脉就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像是有无数根细针在扎。
他咬紧牙关,额头上渗出冷汗,右手下意识地攥紧了清心符,却没有捏碎——他知道,这点疼痛和三年来的隐忍、三年来的嘲笑比起来,根本算不了什么。
时间一点点过去,夕阳透过窗棂,将木屋染上一层暖橙。季云墟丹田内的药力渐渐消散,可他经脉里的淤塞,竟被冲开了一小段!当第一缕灵气顺着疏通的经脉顺畅流转时,他只觉得浑身一轻,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连呼吸都变得顺畅起来。
“成了!”苏凝霜见他周身泛起一层淡淡的白芒,眼中闪过一丝欣喜,“你竟能一次就冲开部分经脉,看来你与《静心诀》颇为契合,也多亏了青冥残片在暗中滋养你的丹田。”
季云墟睁开眼睛,只觉得神清气爽,掌心的伤口似乎都愈合得快了些。他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脚,经脉里的刺痛还在,却多了一股从未有过的轻盈感——这就是引气入体的雏形吗?原来能顺畅运转灵气的感觉,竟是这样的。
“多谢苏师姐。”季云墟躬身道谢,语气里满是感激。若不是苏凝霜引荐,若不是清玄长老相助,他恐怕这辈子都只能困在断云峰,做个任人欺凌的废物。
苏凝霜摆摆手,将木盒递给她:“剩下的两粒洗髓丹,你每隔三日服一粒,配合《静心诀》修炼,不出一月,你经脉的淤塞定能疏通大半。明日起,你每日辰时来我住处,我教你基础的剑招——你有青冥残片在手,若能将剑招与灵气结合,修为定会进步更快。”
季云墟接过木盒,郑重地点点头。他看着书桌上的锈剑,忽然想起什么,问道:“苏师姐,青冥剑残片除了引动灵潮,还有其他用处吗?”
苏凝霜想了想,道:“上古名剑皆有灵性,青冥剑当年以‘斩妖除魔,护佑苍生’闻名,剑中或许藏有传承,只是需要你与它建立更深的联系才能解锁。你可以多与它沟通,试着用灵气滋养它,或许会有意外收获。”
季云墟若有所思,伸手握住锈剑,试着将刚疏通的那缕灵气注入剑身。灵气刚入剑,锈剑突然“嗡”的一声轻响,剑身上的锈皮又褪去了一小块,露出里面更亮的银白剑骨,剑脊上的云纹符文,似乎也清晰了一分。
“果然有用!”苏凝霜眼中一亮,“你继续用灵气滋养它,等它褪去所有锈皮,或许就能显露出更多秘密。只是此事需暗中进行,万不可让李玄等人知晓,否则定会引来更多麻烦。”
季云墟连忙点头,将锈剑重新藏好。他知道,青冥残片是他最大的机缘,也是最大的祸端,唯有小心行事,才能护住自己和这把剑。
当晚,季云墟按照苏凝霜教的《静心诀》,在木屋里修炼到深夜。丹田内的灵气虽然依旧微弱,却能顺畅地流转,每运转一周,就会壮大一分,经脉里的淤塞也在缓缓松动。他能感觉到,自己离真正的“引气入体”,越来越近了。
而此时的竹影居外,一道黑影悄然闪过,落在不远处的竹林里,正是李玄派来监视季云墟的弟子。他见季云墟的木屋亮着灯,却听不到任何动静,只能悄无声息地退去,回去向李玄禀报。
“那废物竟真的开始修炼了?”李玄坐在书房里,听着弟子的禀报,脸色阴沉,“清玄老东西倒是舍得,竟给了他洗髓丹。不过没关系,经脉淤塞三年,哪是几粒丹药就能好的?你继续盯着他,若他敢私自外出,或与青冥残片有异动,立刻来报。”
“是,执事。”弟子躬身退下。
李玄看着桌上的密信,是他师父黑衣老者送来的,信上只有一句话:“三日后,截杀季苍澜旧部,夺仙兵图谱线索。”
他捏紧信纸,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季云墟,你和你爹一样,都是我的绊脚石,等我拿到仙兵图谱,定要让你们父子俩,死无葬身之地!
夜色渐深,青云宗内一片寂静,只有竹影居的灯光还亮着,映着季云墟专注修炼的身影。他还不知道,一场针对父亲旧部的截杀即将到来,而这场截杀,也将把他卷入更深的阴谋之中。他此刻唯一能做的,就是抓紧每一分时间修炼,让自己变得更强,强到足以护住自己,强到足以查清所有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