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辰站在落地窗前,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西装内袋里的旧照片。照片边缘已经起毛,是十年前在伦敦政经学院的图书馆,他和阮正廷挤在同一张长桌前改论文,阮正廷执意要拍的——他低头写模型,碎发落在眉骨,而他抬眼时,恰好捕捉到阮正廷抬头的瞬间,两人目光相撞,镜头虚焦成一片暖黄。
"路总,第三方的资金流向有新线索了。"助理小周的声音打断回忆。
路辰收回思绪,接过平板时,屏幕上的股权变动图突然闪过一个熟悉的公司名:"苍梧资本"。他瞳孔微缩——那是阮正廷五年前收购的壳公司,早该注销了。
同一时刻,阮正廷在顶楼办公室转动着威士忌杯。杯壁上还残留着方才路辰递来的咖啡渍,深褐的圆点像颗凝固的眼泪。他刚让人查了路辰最近接触的投资人,结果跳出来的合作方代表,竟是他大学时帮路辰补过课的学妹。
"阮总,目标公司今晚要开董事会。"秘书敲门进来,"路辰那边申请了临时提案权。"
阮正廷捏紧酒杯,指节发白。他想起三天前在交易所走廊,路辰抱着一摞文件撞进他怀里,发梢扫过他颈侧的温度。"阮总,借过。"路辰的声音比平时低了半度,像片落在雪地上的羽毛。
而此刻,路辰正站在目标公司CEO办公室门口,手里攥着那份能证明顾雄资金链断裂的审计报告。门内传来阮正廷的声音,带着他再熟悉不过的冷硬:"王董,您要的过桥资金我给,但股权质押必须签附加条款。"
路辰推开门,正撞见阮正廷转身。两人视线相缠的刹那,王董识趣地笑了笑:"二位聊,我先出去。"
空气里浮动着咖啡和雪松香水的味道。阮正廷的目光扫过路辰怀里的文件,喉结动了动:"你要联合顾雄?"
"顾雄的资金有问题。"路辰把文件推过去,"他买股份的账上,有笔来自离岸赌场的转账记录。"
阮正廷翻到最后一页,瞳孔骤缩。他抬头时,路辰已经走到窗边,背对着他。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十年前那个暴雨夜——路辰站在宿舍楼下,浑身湿透,手里攥着被阮正廷撕碎的留学推荐信。"你说过要和我一起去伦敦政经学院的。"他的声音带着哭腔,"为什么要骗我?"
"路辰。"阮正廷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当年的事...我可以解释。"
路辰没回头。窗外的晚霞烧得浓烈,像极了阮正廷第一次吻他时,他耳尖的颜色
目标公司董事会当天,路辰和阮正廷的席位隔了一条过道。
顾雄的代表坐在主位,西装袖扣闪着冷光:"各位,我方的收购价已经是市场溢价20%,路总和阮总还要纠缠,怕是要坏了商誉。"
路辰翻开面前的资料,语气平稳:"顾总的报价确实慷慨,只是不知道这份'慷慨'能维持多久。"他看向投影屏,"三天前,贵司旗下的离岸账户向澳门某赌场转入了三千万美元。"
会议室瞬间安静。顾雄的脸涨成猪肝色,猛地拍桌:"路辰!你血口喷人!"
"路总。"阮正廷突然开口,路辰抬头看他,只见他晃了晃手机,"我这里有更详细的流水记录。"他起身走到投影旁,手指划过屏幕,"从去年三月到今年六月,顾氏集团通过十二家空壳公司,向境外转移了近两亿美金。"
顾雄的额头渗出汗珠。路辰这才注意到,阮正廷的领带歪了——是他早上在电梯里撞的,当时阮正廷正低头看手机,额发垂下来遮住眼睛,像只炸毛的猫。
"两位这是要联手做空我?"顾雄强撑着冷笑。
"不。"阮正廷转身看向路辰,目光灼人,"我们是要做这个公司的主人。"
路辰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想起昨晚整理资料到凌晨三点,阮正廷的助理突然送来一杯热可可,杯底压着张便签:"王董胃不好,咖啡换成热饮。"字迹是阮正廷的,尾钩带着点孩子气的翘。
后来路辰查了监控,发现阮正廷助理是在他离开办公室后十分钟到的——也就是说,阮正廷可能根本没让他送,是自己写了便签,又让助理转交。
投影屏切换到目标公司的核心资产页。路辰听见自己的声音在会议室回响:"这家公司的生物制药专利,能让它在阿尔茨海默症药物市场占据30%份额。"他看向阮正廷,"阮总应该比我清楚,这对你们集团的医疗板块意味着什么。"
阮正廷迎上他的目光,眼底有星火跳动。十年前的冬夜突然清晰起来:路辰裹着他的大衣缩在宿舍暖气旁,鼻尖冻得通红,举着被他修好的笔记本电脑:"阮正廷,我没骗你,我真的拿到了伦敦政经学院的offer。"
"路总。"阮正廷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我同意联合收购。"
顾雄摔门而去时,路辰才发现自己掌心全是汗。阮正廷收拾东西,钢笔掉在他脚边。路辰弯腰捡起,金属笔身还带着阮正廷的体温。"这钢笔..."他认出是当年路辰送阮正廷的毕业礼物,"你还留着?"
阮正廷接过笔,指腹蹭过笔帽上刻的"L&C"——路辰的"L"和阮正廷的"C"。"每次谈判,我都带着。"他把钢笔别回西装内袋,"提醒自己,别输得太难看。"
路辰笑了。窗外的阳光斜斜照进来,在阮正廷脸上镀了层金边。他突然想起,十年前也是这样的午后,阮正廷把他抵在图书馆的书架上,咬着他的耳垂说:"路辰,等我赚够钱,我们就去冰岛看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