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下次记得开静音。”
他这句话说得太平静,太理所当然,仿佛只是在提醒你一个微不足道的工作习惯,而不是在评价一个刚刚被打断的、近乎亲吻的暧昧瞬间。
你的脸颊烫得几乎要冒烟,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根本不敢看他的眼睛,只能胡乱地点头:“……哦,好,知道了。”
空气再次陷入一种微妙的沉默,比之前更加粘稠,更加令人心慌意乱。
于适似乎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自在,他的目光从你通红的脸上移开,落回那把小提琴上,语气自然地转换了话题,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这首曲子,练了多久?”
你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沉思曲》,赶紧回答:“断断续续……练了挺久的了。”
“嗯。”他应了一声,走到沙发边重新坐下,拍了拍旁边的位置,“过来坐。”
你迟疑了一下,还是顺从地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中间隔着一个抱枕的距离。
“手,我看看。”他忽然说。
你不明所以,迟疑地伸出右手。
他却轻轻握住了你的手腕,将你的手掌翻过来,指尖在你右手手指的指尖和指腹上那几个因为长期练琴而留下的、细微却坚韧的薄茧上,轻轻摩挲了一下。
他的指腹同样带着茧子,粗糙的触感划过你敏感的指尖,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
“是练琴留下的?”他问,声音很近。
你浑身僵硬,心跳如鼓,连呼吸都放轻了,只能点头:“……嗯。”
他的目光落在那些茧子上,又抬眼看了看你,眼神里带着一种专注的审视,像是在评估一件值得仔细研究的物品。“看来没撒谎,是下过功夫。”
他的语气依旧平淡,甚至带着点客观评价的意味,但这突如其来的、近乎狎昵的触碰,和他话语里那点罕见的、近乎夸奖的意味,混合成一种极其复杂的信号,让你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
你怔怔地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看着他低垂的睫毛和高挺的鼻梁,看着他似乎总是抿成一条直线的、看起来有些冷淡的唇……
刚才那个被打断的瞬间,如同慢镜头般在你脑海里回放。
你的目光不自觉地,也落在了他的唇上。
于适似乎察觉到了你的视线,摩挲着你指尖的动作微微一顿。他抬起眼,目光精准地捕捉到了你来不及躲闪的眼神。
四目相对。
空气瞬间再次变得稀薄而滚烫。
他握着你的手腕,没有松开,反而稍稍收紧了力道。他的目光沉静却极具压迫感,牢牢锁着你,仿佛在无声地询问,又像是在等待。
你屏住了呼吸,感觉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你们两人之间无声流淌的、一触即发的张力。
这一次,没有电话铃声。
他低下头,缓缓地、坚定地,再次向你靠近。
你的心跳骤然停止了一瞬,随即以更疯狂的速度擂动起来,震得耳膜嗡嗡作响。你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因为紧张而剧烈颤抖着,攥紧了手心,连呼吸都彻底屏住了。
预想中的触感并没有立刻落下。
你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拂过你的脸颊,带着他身上那种清冽又沉稳的气息,很近,很近。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充满了令人心悸的悬停。
然后,一个极其轻柔、带着试探意味的吻,落在了你的唇上。
很轻,很短暂,一触即分。
像是一片羽毛轻轻拂过,却在你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你猛地睁开眼睛,对上他近在咫尺的视线。他的眼神很深,里面翻涌着一些你看不懂的、却足以让你浑身发烫的情绪。他的拇指无意识地在你手腕内侧的脉搏上轻轻摩挲了一下,那里正跳得飞快。
“闭眼。”他低声说,声音比平时沙哑了许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温柔。
你像是被蛊惑了一般,顺从地再次闭上了眼睛。
这一次,他的吻不再是试探。
他重新吻了上来,比刚才更深,更用力,带着一种压抑已久的、不容错辨的渴望。他的唇瓣温热而干燥,带着一点不容抗拒的力道,辗转厮磨。你感觉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了那两片相贴的唇上,陌生而强烈的触感让你浑身发软,几乎要坐不稳。
他松开了你的手腕,手臂却环上了你的腰,将你更紧地揽向他,隔着一个抱枕的距离被彻底消除。你被动地承受着这个突如其来的、却又仿佛等待了很久的吻,生涩得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笨拙地抓着他胸前的衣料,指尖都在发颤。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缓缓退开,额头轻轻抵着你的额头,呼吸也有些急促。
你睁开眼,眼神迷蒙,脸颊红得不像话,嘴唇微微有些发麻,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几乎说不出话来。
他看着你这副完全懵掉的样子,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指腹轻轻擦过你湿润的唇角,声音低哑:“换气。”
你这才猛地吸了一口气,像是溺水的人终于浮出水面,羞得恨不得立刻钻进地缝里去。
于适看着你依旧泛红的脸颊和有些茫然的眼神问道:“刚才……是不是吓到你了?”
你还沉浸在那个吻带来的晕眩感里,靠在他胸前,闻言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声音细若蚊蚋:“……没有。”
他沉默了几秒,然后,用了一种你非常熟悉的、近乎开会时点名提问般的正式口吻,连名带姓地叫你:“周云禾。”
你心头一紧,下意识地从他怀里抬起头,对上他沉静的目光。他的表情很认真,甚至带着点工作时才有的审慎。
“我们是在以结婚为前提,认真交往。对吗?”他清晰地问道,每个字都敲在你的心上。
你被他如此直白、甚至有些公式化的定义砸得晕乎乎的,心跳又开始失控地加速。这简直像是在签署一份重要协议前的最终确认。你愣愣地看着他深邃的眼睛,里面没有玩笑,只有一种沉稳的、不容置疑的认真。
你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只能用力地点头,喉咙里挤出一点气音:“……对。”
“嗯。”他似乎对你的回答很满意,周身那种略显严肃的气场缓和了下来。他抬手,用指背极其自然地蹭掉你眼角刚才因为那个漫长亲吻和紧张情绪而沁出的一点湿意,动作轻柔,与他方才公事公办的语气形成了奇特的对比。
“所以禾禾,”他的声音放缓了些,低沉而温和,“有些事,循序渐进就好。不用怕。”
“禾禾”这两个字从他口中叫出来,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亲昵和安抚的意味。
你看着他,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线条利落的下颌,看着他平静却深邃的眼睛,心里那片因为突如其来的亲密而掀起的惊涛骇浪,竟奇异地、一点点地平息了下来。
他不是在戏弄你,也不是一时冲动。他是在用一种他特有的、近乎签订契约般的方式,给你一份明确的承诺和安全感。虽然方式有点……特别,但却奇异地契合了他这个人给你的感觉——直接、负责、有担当。
你再次点了点头,这次多了几分踏实和安心,小声应道:“……嗯,我知道了于委员。”
于适似乎被你逗乐了,极轻地笑了一声,胸腔传来微微的震动。他没有放开你,反而将那个碍事的抱枕抽走扔到一边,让你更贴近他,然后再次低下头,吻了吻你的额头。
“晚上想吃什么?”他问,语气自然得仿佛刚才那个几乎把你魂都吸走的吻只是日常问候。
你靠在他怀里小声嘟囔:“……都、都行……”
“嗯。”他应了一声,手臂依旧环着你,没有松开的意思,似乎很享受你这副难得的、完全依赖着他的迷糊样子。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在你们相拥的身影上投下温暖的光斑。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全新的、亲密而安宁的气息。
你安静地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感觉整个世界都变得柔软而缓慢下来。
原来……“试试”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