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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楼道里最后一点天光也消失了。虞薇用钥匙打开家门,沉重的防盗门发出滞涩的“嘎吱”声,在过分安静的楼道里格外刺耳。
一股熟悉的、属于她和张桂源小家的气息扑面而来,混着几天无人居住的微尘气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冷清。
这冷清像细针,猛地扎进她早已麻木的心口。
她拖着脚步走进玄关,连灯也没开。身体沉重得像灌了铅,每一个关节都在发出无声的呻吟。
这些天强撑着的力气,在踏入这个只有她一个人的家的瞬间,彻底耗尽了。
她扶着冰冷的墙壁,慢慢滑坐在地。玄关处铺着张桂源精心挑选的防滑垫,此刻却只让她感到一阵阵刺骨的凉意从地面蔓延上来。
眼泪早就流干了,只剩下红肿酸涩的眼眶和胸腔里堵得发慌的窒息感。
她瘦了很多,原本合身的衣服现在空荡荡地挂在身上,锁骨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异常清晰。她把脸深深埋进膝盖,蜷缩成一小团,肩膀无声地颤抖着。空气里只剩下她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抽气声。
笃笃笃。
三下清晰又克制的敲门声,打破了死寂。
虞薇猛地一颤,惊惶地抬起头,望向紧闭的防盗门。心脏在空荡的胸腔里失序地狂跳了几下,带起一阵虚弱的眩晕。
会是谁?
她脑子里一片空白,茫然又恐惧。
她不想见任何人,不想应付任何所谓的安慰。她只想躲在这个角落里,被黑暗吞噬。
王橹杰“嫂子?是我,王橹杰。”
门外传来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带着刻意的、压低的温和。
王橹杰“听到你回来了。你……还好吗?”
是王橹杰。那个住在对门、丈夫生前很谈得来的邻居弟弟。他以前常来家里吃饭,张桂源总说他活泼开朗,是个懂事的年轻人。
虞薇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弛了一点,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疲惫和抗拒。她不想应门。
王橹杰“嫂子?”
王橹杰的声音又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和更深的担忧。
王橹杰“我知道你难受。我就、给你带了点东西,放门口好吗?”
王橹杰“你记得拿进去,多少吃点。”
他的声音顿了顿,似乎能隔着门板感觉到里面压抑的死寂。
虞薇咬着下唇,手指无意识地揪紧了膝盖上的衣料。
拒绝的话在喉咙里滚了几滚,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她从小就不太会拒绝别人,更何况对方是带着好意来的邻居。
张桂源以前总笑她这点,说她是“软包子”,然后又会把她揽进怀里,说“没关系,有我在呢”。
可现在,没有人能替她挡着了。那个总把她护在身后的人,不在了。
一种巨大的、冰冷的孤独感瞬间攫住了她。她需要一个声音,哪怕是来自门外的,来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死寂。
她需要一点点属于活人的气息。
虞薇“橹橹?”
她的声音干涩沙哑,像砂纸摩擦,带着浓重的鼻音。
她扶着墙,费力地站起来,双腿因为久坐而有些发麻。
王橹杰“嫂子…”
王橹杰的声音立刻透出明显的、如释重负般的关切。
王橹杰“你开开门好吗?让我看看你,你这样我很担心。”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真诚的忧虑。
虞薇的手指在冰凉的金属门把手上停留了几秒,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口的哽咽,终于转动了门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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