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在哪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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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被拉开一道缝隙。

楼道里明亮的灯光瞬间涌了进来，刺得虞薇红肿的眼睛一阵酸痛，她下意识地眯起眼，抬手挡了一下。

王橹杰就站在门外。

他个子很高，穿着简单的深色T恤和长裤，整个人像一堵沉默的墙，将楼道的光线都遮住大半，只留下一个高大的、带着压迫感的轮廓。

虞薇站在门内，瞬间被他身影投下的阴影完全笼罩住。她需要微微仰起头，才能看清他的脸。

他微微低着头，下垂的眉峰习惯性地聚拢，上扬的眼尾此刻敛去了惯常的笑意，显得格外凝重。

栗色的发丝垂在额前，小麦色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担忧和沉痛。他手里端着一个保温桶，白色的盖子紧紧盖着，隐约有热气从缝隙里透出来。

王橹杰“嫂子…”

王橹杰的目光落在虞薇脸上，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她的憔悴和脆弱比他想象的更甚。苍白到近乎透明的皮肤下，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眼下的乌青浓得化不开，原本饱满柔润的脸颊深深陷了下去，下巴尖得有些硌眼。

那双总是含着温柔水光的眼睛，此刻红肿得厉害，眼神涣散空洞，像蒙着一层灰翳。她整个人缩在宽大的、领口扣到最上一颗纽扣的棉质连衣裙里，单薄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王橹杰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脸上的沉痛之色更深了。他向前微微倾身，声音放得更柔更低，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安抚。

王橹杰“你看你，怎么瘦成这样了？桂源哥要是知道了…”

他适时地停住，脸上掠过恰到好处的、混合着悲伤与不忍的表情，仿佛无法再说下去。

提到张桂源的名字，虞薇的身体剧烈地晃了一下，眼眶瞬间又涌上酸涩的热意，她死死咬住下唇才没让那声呜咽逸出来。

她扶着门框的手指用力到指节泛白。

王橹杰立刻上前一步，高大的身影几乎将她完全覆盖在他的保护范围之内，却又保持着一点微妙的、不至于冒犯的距离。

王橹杰“嫂子，先进屋，好不好？”

他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温和力量。

王橹杰“外面凉，你穿这么少。”

王橹杰“我给你熬了点汤，趁热喝一点。”

他自然地侧身，示意她让开一点，动作流畅而没有丝毫侵略性。

虞薇的抵抗意志在“张桂源”三个字被提起时，已经溃不成军。她像被抽走了骨头，眼神愈发空洞，几乎是下意识地，顺从地向后退了一小步，让开了门。

王橹杰迈步进来，反手轻轻带上房门。隔绝了楼道的光线，室内重新陷入昏暗，只有窗外城市霓虹的微光透过薄纱窗帘，在地板上投下模糊的光影。

王橹杰“灯在哪边？我帮你开。”

王橹杰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很自然地询问着，仿佛他才是这个家的主人。

虞薇“不、不用开灯。”

虞薇的声音细若蚊蚋，带着浓重的疲惫。她摸索着墙壁，慢慢走到客厅沙发边，像一截失去生机的木头，重重地跌坐下去，蜷缩起身体，把脸埋进臂弯里。

王橹杰在玄关处站了片刻，眼睛适应了黑暗。他扫视着这间熟悉的客厅，目光掠过茶几上还未来得及收起的、张桂源生前常用的水杯，掠过墙上两人甜蜜的婚纱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