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如同在烈火中炙烤。新闻发布会现场,苏璃穿着一身素雅的黑裙,面对台下无数闪光灯和尖锐提问,冷静清晰地陈述事实,出示证据,语气平静却自有力量。她承认出身,却坚决与苏启山的罪行划清界限,并代表云绣坊郑重承诺承担所有检测责任。
她的表现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没有一丝怯懦和闪烁,那份沉静和坦诚反而赢得了一部分公众的同情和理解。顾晏辰全程站在后台注视着她,眼神复杂。
大规模的独立检测迅速启动,过程全程公开。结果显示,顾氏主体项目使用的建材完全合格,仅有极少数早期、已完工验收的边角项目涉及部分苏氏提供的辅料,且含量远低于危险标准。顾氏第一时间发布了致歉和整改升级公告,并宣布对涉及项目进行无偿升级维护。
真相大白,舆论开始反转。顾氏股价在经历暴跌后开始稳步回升。
与此同时,顾晏辰的反击也雷霆万钧。秦家旗下多个公司的黑料被接连爆出,涉及税务、不正当竞争甚至内幕交易,一时间焦头烂额,自顾不暇,再也无力对顾氏发动攻击。
一场滔天危机,在以意想不到的速度被逐渐平息。
深夜,酒店套房里,顾晏辰将一份最终报告递给苏璃:“结束了。”
苏璃接过报告,手指微微颤抖。这几天的压力如山般倾泻,她感到一阵虚脱。
“谢谢。”她轻声说,声音有些沙哑,“谢谢你…没有放弃我。”
顾晏辰看着她疲惫的侧脸,忽然开口:“不是我放弃不放弃的问题。”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选择措辞,“是你自己站住了。在发布会上,在检测过程中,你做得…比我想象的更好。”
这是极高的认可。苏璃抬起头,撞入他深邃的眼眸中,那里面不再有怀疑和审视,而是某种复杂的、类似尊重和欣赏的情绪。
危机化解了,但某些东西,在他们共同历经的这场烈火中,已经被彻底改变了。
危机后的平静带着劫后余生的脆弱。他们从酒店套房搬回了顶层公寓,但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硝烟的味道。虽然公开的风暴已经平息,但无形的裂痕已然产生。
苏璃变得异常沉默。她大部分时间仍待在工作室里,对着绣架发呆的时间却远多于动针的时间。指尖抚过光滑的丝线,眼前闪过的却是新闻发布会上那些咄咄逼人的镜头,和顾晏辰最初那个充满审视与怀疑的眼神。那份冰冷的质疑,像一根细刺,扎在心底最柔软的地方,稍一触碰就隐隐作痛。
她开始下意识地避免与顾晏辰碰面。他回家时,她工作室的门总是关着的。他出门时,她也总能找到理由留在房间里。共处一室时,那种曾经悄然滋长的微妙默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谨慎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顾晏辰显然察觉到了这种变化。他几次试图开口,目光落在她低垂的睫毛和紧抿的唇角上,最终却只是蹙了蹙眉,将话咽了回去。他回家的时间似乎更晚了,身上偶尔带着未散的酒气。书房里的灯常常亮到凌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