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麦子地的土翻到一半天就变了脸。乌云从西边涌过来遮住了日头风也跟着紧了刮得玉米叶哗哗响。陈阳抬头看了看天加快了手里的锄头。得趁下雨前多翻点不然土被水泡透了更不好弄。

风里带着潮气吹在身上凉飕飕的。陈阳把外套脱下来系在腰上光膀子干着汗珠混着土沫往下淌后背成了花的。翻到地头时豆大的雨点"啪嗒啪嗒"砸下来砸在脸上生疼。他赶紧扛起锄头往家跑刚跑到村口雨就下大了跟瓢泼似的。

苏晓冉站在门口盼着见他浑身湿透地跑回来赶紧递过毛巾："快擦擦别感冒了。"又转身去灶房烧热水"我给你煮碗姜汤驱驱寒。"陈阳擦着头发笑了："没事这点雨算啥以前在老家淋着雨干活是常事。"话虽这么说还是乖乖坐在炕边等着喝姜汤。

姜汤煮得浓浓的辣得人直咂嘴。陈阳一口气喝了两碗额头冒汗心里却舒坦。雨下得急院子里很快积了水顺着门缝往屋里渗。苏晓冉拿抹布堵着陈阳则去搬了几块砖挡在门口。"这雨下得好"苏晓冉娘说"地里正渴呢麦子种下去也省心。"

雨下了大半天傍晚才停。空气里一股子泥腥味老远能看见天边挂着彩虹红的、黄的、紫的煞是好看。陈阳站在门口瞅着苏晓冉走过来挨着他站着："真好看。""嗯"陈阳点头"明天就能种麦子了。"

种麦子得先平地。陈阳把翻好的地用耙子搂平高低不平的地方再垫垫土。苏晓冉跟在后面把土块捡出来扔到一边。两人一前一后跟配合了多少年似的。种子是提前选好的饱满的麦粒金灿灿的。陈阳用播种机把种子撒得匀匀的苏晓冉则跟在后面用脚把土踩实免得被鸟啄了。

种完麦子地里的活就告一段落。陈阳开始帮村里人修东西谁家的犁坏了锄头松了都来找他。他手巧看一眼就知道咋修三下五除二就能弄好。村里人过意不去送来些鸡蛋、蔬菜陈阳也不推辞收下了就给苏晓冉娘送去。

苏晓冉则忙着做过冬的准备缝棉衣、纳鞋底把晒干的玉米皮编成坐垫铺在炕头。她的手巧编出来的坐垫又好看又结实邻居家的媳妇都来学。苏晓冉也不藏私手把手地教院子里常坐满了人说说笑笑的热闹得很。

这天陈阳从外面回来手里拎着个布包。"啥好东西？"苏晓冉迎上去问。陈阳打开包是块红布："给你扯的做件新棉袄过年穿。"苏晓冉脸一红："我还有棉袄呢。""那件旧了"陈阳说"过年得穿新的喜庆。"苏晓冉娘在旁边笑着："拿着吧老陈的心意。"

苏晓冉接过来红布在手里摸着软软的。她心里甜嘴上却念叨："又乱花钱。"陈阳嘿嘿笑不接话。

转眼就到了冬天第一场雪下得不大跟撒了把盐似的落在地上就化了。陈阳去看麦子绿油油的苗钻出了土被雪水一浇更精神了。"来年准是个好收成。"他心里盘算着回家的路上顺道砍了捆柴火。

天冷了地里没啥活陈阳就猫在家里给苏晓冉娘捶背听她讲以前的事。苏晓冉则坐在窗边做针线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她身上暖暖的。偶尔抬头两人对视一眼都笑了不用说话心里都明白。

过年越来越近村里开始有了年味儿。陈阳去镇上买了红纸、对联还有些糖果。苏晓冉则忙着蒸馒头、炸丸子院子里飘着油香。腊月二十八那天陈阳把对联贴上红通通的看着就喜庆。苏晓冉娘看着直念叨："真好真好。"

除夕夜三人围着桌子吃年夜饭。桌上摆着炸丸子、炖肉、饺子还有苏晓冉酿的米酒。陈阳给老太太倒了点自己也倒了些苏晓冉抿了一小口脸就红了。"新年好"陈阳举起杯子"明年咱日子更红火。""好更红火。"苏晓冉娘笑着眼里闪着光。

吃完年夜饭陈阳出去放了挂鞭炮"噼里啪啦"的把年味儿炸得更浓了。回来时见苏晓冉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个红包："给你的压岁钱。"陈阳接过来捏了捏挺厚："这么大了还拿压岁钱。""娘说的新年得有个彩头。"苏晓冉笑。

大年初一陈阳起得早去给村里的长辈拜年。回来时手里多了些糖果、糕点。苏晓冉已经煮好了饺子里面包了硬币谁吃到谁来年有福气。陈阳咬了一口"咯嘣"一声吃出个硬币苏晓冉笑着："看来你今年运气好。"

开春后麦子长得飞快绿油油的一片风一吹跟波浪似的。陈阳和苏晓冉去地里除草、施肥看着麦子一天一个样心里踏实。苏晓冉的新棉袄做好了红通通的穿在身上衬得她脸更白了。陈阳看着心里直乐。

麦子快成熟时陈阳去镇上买了头猪仔养在院里的猪圈里。苏晓冉每天去割猪草喂猪食猪仔长得飞快没多久就胖乎乎的。"等麦子收了就把它杀了给你娘补补身子。"陈阳说。苏晓冉点头："嗯再请乡亲们来吃顿饭。"

割麦子那天村里来了不少人帮忙。陈阳拿着镰刀割得飞快麦秆在他手里"唰唰"倒下。苏晓冉和妇女们则在后面捆麦子扎成一捆一捆的码在推车上。太阳火辣辣的大家却干劲十足说说笑笑的不觉得累。

麦子脱粒后金灿灿的麦粒装了好几袋。陈阳挑了最好的装了两袋送去给李大爷和王大娘。"今年的麦子成色好磨出来的面肯定香。"王大娘摸着麦粒直夸。

收完麦子又该种玉米、豆子。日子就这么循环着春种秋收忙忙碌碌却充实。陈阳看着院里的猪越来越肥看着苏晓冉娘的气色越来越好看着地里的庄稼长得旺心里总有股劲儿。

这天晚上陈阳坐在院里抽烟苏晓冉端来碗水放在他旁边。"在想啥？"她问。"想明年"陈阳说"明年多种点麦子再盖间新房。"苏晓冉笑了："好啊盖间大的带个院子种点花。""嗯再给你种棵石榴树开花好看结果也甜。"陈阳掐灭烟头眼里有光。

月光洒在院里静静的。两人没再说话就那么坐着心里都想着明年的日子想着那间带院子的新房想着石榴树开花的样子。日子就像这月光不耀眼却暖暖的照着往前走的路。

转眼又是一年新房真的盖起来了红砖墙亮窗户院子里种了石榴树刚栽上还没开花。猪圈里的猪杀了请了乡亲们来喝酒热热闹闹的。苏晓冉穿着红棉袄给大家倒酒笑盈盈的。陈阳看着觉得这日子真跟他去年想的一样越来越红火了。

开春后石榴树发了芽绿油油的。陈阳和苏晓冉去地里种豆子路过的乡亲笑着问："啥时候喝你们喜酒啊？"苏晓冉脸一红躲到陈阳身后。陈阳笑着："快了等石榴树开花就办。"

大家都笑了说等着喝喜酒。阳光正好照在地里照在两人身上暖洋洋的。豆子种子撒下去很快就会发芽就像他们的日子慢慢长慢慢好总有盼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