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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氏主宅书房，灯火通明，却静得只剩下中央空调细微的出风声。
陆知珩靠在宽大的椅背里，平板电脑幽蓝的光映在他深邃的瞳孔中。他修长的手指缓慢地滑动着屏幕，逐页审阅着楚凌薇发来的商业计划书。
起初，他的表情是惯常的淡漠，带着审视和挑剔。
但随着阅读的深入，他原本随意搭在扶手上的手不知何时撑起了下巴，眼神也由最初的漫不经心变得专注起来，甚至偶尔会微微前倾身体，将某一段落重新阅读一遍。
这份计划书，远超他的预期。
结构完整，逻辑清晰也就罢了，难得的是其中展现出的老辣眼光和对市场脉搏的精准把握。目标用户画像极其精准，痛点抓得狠准稳；供应链解决方案考虑到了实际操作的难点，提出了几个颇具巧思的替代路径；营销策略更是结合了最新的社交媒体趋势，可执行性极高。
其中一些对未来消费趋势的判断，甚至与他旗下专业咨询团队得出的部分结论不谋而合，但更加大胆和具象。
这绝不是一个“熬了一夜查资料”的实习生能独立完成的东西。甚至很多浸淫行业多年的资深经理人，也未必能有这般透彻的洞察力和整合能力。
他的脑海中再次浮现出云顶餐厅门口，那个穿着黑裙、眼神冷静疏离的楚凌薇，与几天前在他办公室里那个“紧张不安”、“后怕不已”的女孩形象，割裂感越来越强。
有趣。
非常有趣。
陆知珩的指尖在“风险评估与应对策略”那一章节停顿了许久。这一部分是很多新手最容易忽略或轻描淡写的地方，但楚凌薇却用了大量篇幅，列举了数种可能出现的风险，并给出了详尽的、甚至是多层次的应对方案，思虑之周全，仿佛她亲身经历过这些挫折一般。
这不像计划书，更像一份经过实践打磨过的……复盘报告？
一个荒谬却又挥之不去的念头掠过他的脑海。
他关掉文档，沉吟片刻，拨通了周勉的电话。
“陆总。”
“计划书我看完了。”陆知珩的声音听不出情绪，“联系楚凌薇，明天上午十点，Aura项目组会议室，让她当面阐述。”
他要知道，这份计划书，究竟是出自她手，还是背后另有高人。面对面的质询，是最好的试金石。
“是，陆总。”周勉顿了顿，补充道，“另外，裴景曜及其‘曜科科技’的初步资料已经发到您邮箱。该公司确实已提交‘蔚蓝计划’申请，但其技术落地性和社会效益评估方面，如楚小姐所言，存在明显短板，获批可能性极低。”
陆知珩目光微闪。
她又说对了。
“知道了。”他挂了电话，目光重新落回平板电脑上，楚凌薇的名字在发件人一栏静静躺着。
楚凌薇……
你身上，到底藏着多少秘密？
* * * * * *
楚凌薇接到周勉电话时，正在“星璨”心不在焉地整理着素材库。
听到“当面阐述”的要求，她的心猛地一跳，但声音依旧保持平稳：“好的，周特助，我会准时到场。”
该来的总会来。她知道陆知珩必然会有此一问。这份计划书的分量，足以引起他最深的怀疑。
挂断电话，她发现许依暖正看似无意地经过她的工位。
“薇薇，又是谁的电话呀？看你表情好严肃。”许依暖状似关心地问，眼睛却紧紧盯着她。
楚凌薇叹了口气，露出一丝烦恼：“是之前投简历的一家公司，让我再去面试一次，好麻烦……”
她再次熟练地扯谎，将陆氏之约掩盖过去。
许依暖将信将疑，但看她一副不想多谈的样子，也不好再追问，只是心里的疑虑更深了。
第二天上午，楚凌薇以“学校有事”为由请了假，再次来到了陆氏集团总部。
这一次，周勉直接将她带到了位于另一楼层的Aura项目组会议室。
会议室内已经坐了几个人，除了主位上气场强大的陆知珩，还有两位看起来是Aura品牌负责人的高管，男女各一，表情严肃，带着明显的审视意味。
楚凌薇深吸一口气，知道这才是真正的考验。她今天穿了一套更显专业的深蓝色西装，将长发束成低马尾，露出了光洁的额头和冷静的双眼。
“陆总，各位好。”她微微躬身，不卑不亢。
陆知珩抬眸看了她一眼，淡淡点头：“开始吧。”
没有寒暄，直接切入正题。
楚凌薇连接好电脑，打开PPT，开始了她的阐述。
与在“星璨”时的低调怯懦不同，此时的她，站在投影幕前，眼神坚定，语言流畅，每一个数据、每一个论点都信手拈来，对整个计划的思考深度和细节把握令人惊叹。
期间，那位女高管尖锐地提出了几个关于成本控制的质疑，男高管则对供应链的稳定性表示担忧。
楚凌薇没有丝毫慌乱，引用了大量调研数据，并结合计划书中的备选方案，一一进行了缜密的回应和论证，其表现远超她的年龄和身份应有的水准。
陆知珩始终沉默地听着，手指交叉放在桌上，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探测器，捕捉着她每一丝细微的表情和语言逻辑。
阐述完毕，会议室内有短暂的寂静。
两位高管对视一眼，眼中都难掩惊讶，显然没想到这个年轻人真有如此实力。
陆知珩终于开口，问出了那个最关键的问题，声音平稳，却带着千斤重压：
“楚小姐，你的表现和这份计划书的质量，与你在‘星璨’的实习履历，以及你最初给我的印象，相差甚远。”
“我很想知道，是什么让你在短短一周内，有了这样……脱胎换骨的变化？”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楚凌薇身上。
会议室里落针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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