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内泣魂

暮色沉沉，御门道观的铜铃在阴风里低鸣，张真源跌跌撞撞冲进三清殿，紫袍下摆沾满泥污，声线因急促喘息而发颤：“紫袍老祖！紫袍老祖！张家界……张家界完蛋了！”

他话音未落，殿内烛火突然剧烈摇曳，原本空荡的殿中竟泛起层层白雾，无数模糊的虚影在雾里浮现——有垂泪的老妪、攥着布偶的孩童、衣衫褴褛的青年，皆是张家界的无辜魂灵。他们没有嘶吼，只是无声地凝望着殿上端坐的紫袍老祖，透明的手掌轻轻抚过道观的供桌，指尖留下转瞬即逝的水痕，像是在诉说家园破碎的痛楚。

张真源红着眼眶，指向那些魂灵，声音哽咽：“他们……他们一路飘来御门道观，就在殿外徘徊了整整三个时辰。我听见他们在哭，说家乡被烧了，亲人没了，却连个能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其中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魂灵，怯生生飘到张真源脚边，小手轻轻拉了拉他的衣摆，透明的脸上满是委屈。紫袍老祖缓缓起身，拂尘轻挥，一道柔和的紫光笼罩住所有魂灵，苍老的声音带着悲悯：“痴儿，莫怕。御门道观便是你们的暂居之地，老道定护你们周全，待硝烟散尽，再送你们归乡。”

张真源望着那些渐渐安定的魂灵，泪水终于滚落。他抬手拭去眼泪，挺直脊背，对着紫袍老祖深深一揖：“老祖，弟子愿守在殿外，陪这些乡亲说话——他们太苦了，哪怕只是听他们诉诉委屈，也好。”

烛火渐稳，殿内的白雾里，魂灵们的身影渐渐清晰了些，有老魂灵对着紫袍老祖和张真源微微颔首，雾中似有若无的啜泣声，慢慢化作了轻浅的叹息，在道观的夜色里静静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