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御花园,两个孩童在练习武功,一高一低,她们动作干脆利落,稚嫩的拳法点到为止。
打着便来到了湖边,高个子女孩踩到碎石扭了脚踝跌入湖中。
“姐姐!”
小个子女孩比她矮整整一头,还是纵身跳了进去,水深杂草丛生,划伤了她们的身体肌肤,妹妹才六岁多,平日学习武功没有多余的精力学习凫水,她挣扎了几下就淹没在水波之下,姐姐会水,从水中探出头,寻找她消失的位置……
待宫人闻声赶来时,盛毓洛吐出来许多湖水已陷入昏迷,她不知盛毓宁会水,只是一心要救她,这才遭了难……
太医诊断伤及根本,毁了先天优越的习武天赋,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习武了。因为这个,盛毓洛卧床数日未曾走出来……
“姐姐,少傅教的功夫你都学会了吗?”
盛毓洛安生躺在床上问盛毓宁,盛毓宁不愿打击她,便拍拍她的手道:“还没有呢,姐姐很笨……”
夜里,盛毓洛对着稻草人出拳,可是自己的手连拳头都握不紧,更别说出拳了;
“我知道,从今往后,我就是一个废物了!我是……一个废物……”
盛毓洛武功尽失,只能无力地跪倒在稻草人脚下,她失声痛哭,哭了很久……
盛毓宁不忍心见她如此,跑过去扶她起来,“小洛,你别这样,姐姐以后会保护你的,你只需要快乐开心地生活……”
盛毓洛顶着一双泪眼抬头看着盛毓宁,“姐姐,可是我也想要练好武艺,我想保护江山,保护百姓,成为大英雄啊!”
正当二姐妹不知所措拥在一起的时候,陛下缓步走过来抚摸盛毓洛的脑袋。
“洛儿,你记住,一个国家,要有能够驰骋疆场,保家卫国的英雄将军,但是也要有文采飞扬,神机妙算的文官大人。你没了武功,你觉得是坏事,可是整日舞刀弄枪,母皇和父后也会担忧你的安危。不用站上战场奋力厮杀,能够用自己的方法保护想要保护的人,那也是大英雄……”
思绪拉回当下,盛毓洛将折扇打开,图画面是锦绣河山,山河秀丽,人才辈出。
自三年前姐姐被封太女后,我便掩盖起了雄心壮志,母皇九名皇女,虽说嫡出的身份本就优越,可是老三老四……不是等闲之辈,若姐姐不慎被陷害,那帮大臣定然不会让一个风流皇女上位……
隐蔽锋芒,才能更好地看清局势;用自己的方法保护想要保护的人,也是大英雄……
“殿下!您看那——主君对面是谁啊?”狼牙指着大殿阶梯下的两人,盛毓洛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晏珏的对面还站着一个人。
那人身穿盔甲,身材看起来比自己强壮许多,高出晏珏一头,竟然对他有肢体接触,看起来关系融洽……
“什么人啊就敢跟本皇女的主君动手动脚的?”盛毓洛恢复了平日轻狂乖张的模样,来到她们面前——
“林姐姐怎么有空来看我?”
“公子刚刚嫁人,我本想在大婚前抽空去看你,送你一件礼物的,可是军中事务繁杂,所以这……”
女子说话语气中气十足,右脸颊从眉尾至鼻翼有一道疤痕,肤色有些黝黑,不过看起来健康很多。
反观晏珏盯着她的眼神,如暗送秋波,嘴边时常挂着笑……
女人见晏珏捧着白色锦袍,便从他手中接过,他额上有些许汗珠,女人从胸口中拿出手帕,手指夹着便伸了过去,却在即将接触时被一面扇子挡住,扇面上书“非礼勿视”,直直地将她的手退了回来……
她疑惑,将手收回,想看看是谁——扇子缓缓离开二人的面前,落在盛毓洛胸前,徐徐扇动。盛毓洛上下打量面前这个女人,二人身高相当,互相观察。
“不知这位小姐……有何事指教,在下正与我家公子谈话……”
“那你又是谁啊?不知道他已婚配吗?再见外女……恐怕不合礼数吧?”
盛毓洛问道,“看你这个样子,还是不要出来吓唬人了,你连我都吓不住!”
她牵起晏珏的手就要走,被那女人制止,她拉住盛毓洛的手腕,“你这般无礼,是不是需要我来教教你怎么和别人讲话?”
盛毓洛冷笑道:“呵~我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对我讲话!讲什么礼?用得着你来讲吗?”
女人被惹怒,挥起拳头就要打盛毓洛,这样的拳头打在脸上,一定会流血或者肿痛,晏珏另一只手阻挡了女人袭来的攻击。
“放开!林姐姐,这是五皇女,别打了!”
女人听到这才放开手,低头行礼道:“微臣执金吾都尉林宣见过五皇女殿下!微臣方才冒犯了……”
盛毓洛整了整衣服,从她手中将晏珏的外袍夺回来,交给狼牙,将晏珏拉远了一点。
“林宣是吧?你知不知道他是本皇女的主君?竟还敢如此亲密?”
“殿下明察,微臣并无任何逾矩行为,主君是大将军独子,微臣于大将军旗下,称呼其为公子应当不逾矩。”
“你还狡辩!我……”
“好了,都别说了!殿下,你先走,我有几句话和林姐姐说……”
盛毓洛精准地捕捉到了这些敏感的称呼,她咬牙切齿地问:“林……姐姐?”
晏珏推着她走远了几步,回头和林宣说话。狼牙见盛毓洛不开心,一直盯着那边她们讲话,“殿下,您听得到吗?怎么一直在看啊?”
“主君以为这样就能瞒过我?本皇女无恶不作,好的不学,只学坏的,唇语已经被我破解了,在我这里别想有秘密!那个姓林的,那个姓林的……狼牙!本皇女好看还是她好看?”
“殿下绝美无双,旁人谁都比不过的!”
“主君怎么会喜欢和她说话?我真是搞不懂……”盛毓洛自言自语道,狼牙觉得有些不对劲,便凑近了问:
“殿下,您和主君……是不是两情相悦了?”
两情相悦?那个男人,我怎么……不管了,谁让他跟陌生女人说话?本皇女的人,怎么能围着其他女人转?
盛毓洛嘘声,在这边一字一句地解读着她们说的话——
“林姐姐,她就是有点幼稚,你别放心上啊……”
“公子只要不受她欺负,我就放心了……对了,听起大将军说,你想要一柄称手的佩剑,家里那些都不入你的眼,我这几日没什么空闲,待我闲下身,会去兵器铺找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公子非同常人,也要配上一把好剑,才更加玉树临风……”
“林姐姐有心了,那我就先谢过林姐姐了……我……先走了,替我照顾好母亲哦!”晏珏和林宣告别,这才朝盛毓洛的方向走来……
待晏珏走远了,有一个士兵打扮的女人凑近林宣,“公子走了,都尉这次看清楚了吗?”
林宣眼睛不离晏珏之身,轻声道:“公子是不会喜欢她的,只要有我在,皇女也不敢强迫他做不喜欢做的事……”
回去时二人同坐马车,明明是面对面,可是二人没有交流,盛毓洛见他竟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索性耿直开口:
“主君人脉可真是广,健气威武的都尉可比本皇女有安全感得多,方才本皇女可是黯然失色啊……”
晏珏不予理会,继续饮茶,内心约莫只觉盛毓洛吃味很无聊。
盛毓洛愈想愈气,质问道:“主君不说话,本皇女替你说好了,你看本皇女什么用处都没有,没有你的‘林姐姐’潇洒威武,柔柔弱弱不能自理……”
空气忽然之间凝固,盛毓洛几乎屏住呼吸,她盯着面前突然凑近自己的脸,只能慌乱地眨眼睛——
“殿下到底想怎么样?我这样压着你,害怕吗?”
盛毓洛不想这样败于下风,轻轻推了推他,他才退回去,“我不过是维护我身为皇女,和……妻主的尊严,那么大庭广众之下,你们竟那般亲密,我的脸面往哪搁……”
“林姐姐在我还是幼童时便跟在母亲身边,同我也算是一起长大的,她长我几岁,很是关心照顾我,但是绝不可能是殿下想的那种关系!没想到我们还没相爱,就开始吃醋了!”
盛毓洛撇撇嘴,用折扇挡住了晏珏投过来打量的目光,端起茶水,“本皇女怎会吃醋?不过是提醒你的身份而已……”
一阵过路风吹过,马车的小帘被吹起,车外的景观被盛毓洛尽收眼底——
一家规模不小的兵器铺门前摆设了许多花样的兵器,看店铺的陈设,收入应该相当可观。
盛毓洛瞄见了店铺的名字,心中萌生了一个念头,又看了看晏珏,便问道:“主君平日喜欢什么颜色?随便聊聊?”
“纯色,白或黑。”
没意思,就这俩颜色最平庸,怪不得平日也不见你穿别的颜色,看来大婚那日的衣服算最漂亮的了……
“殿下身为皇女,一点武功都不会的话,恐怕在出意外时讨不到什么好处……”
“本皇女身边有的是暗卫保护,不需要会武功,倒是主君,既然武功高强,不如时刻保护本皇女,也能向外人体现你护妻英勇的一面呢!”
晏珏莞尔一笑,丢下一句话便要下车,“外人眼中,我可是悍夫一个呢!我想去母亲的军营走走,殿下先行回去吧!”
盛毓洛根本来不及拉住他(也拉不住),看他又是大大咧咧的走姿,暗自摇头,也下了车,在城中随意逛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