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剑指雁门
晨光刺破云层时,宫门前的白玉阶已落了层薄霜。寒陌一身玄色劲装立在阶下,腰间悬着那柄曾随他征战西域的“裂穹”剑,剑鞘上朱雀纹在晨光里泛着冷光,发髻间那支褪色的朱雀羽簪,是这一身肃杀中唯一的旧痕。
方宸的明黄龙辇停在阶顶,她未穿朝服,只着一身素色常服,却仍难掩周身威仪。见寒陌抬头,她亲手捧着鎏金镶玉的兵符走下台阶,指尖因用力而泛白——那是朱雀部世代相传的“镇北符”,当年寒陌父亲战死时,是她亲手将这兵符交到少年寒陌手中。
“兵符给你,”方宸的声音比晨霜更凉,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北境有三城已陷,蛮族主将是‘铁勒王’,此人惯用骑兵突袭,你……”
“陛下放心。”寒陌打断她,上前一步接过兵符,指腹摩挲着符上熟悉的纹路,“朱雀部的兵,懂怎么守北境。”他没有看她,转身便要翻身上马,却被方宸拽住了袖口。
她的指尖触到他手臂未愈的伤口,寒陌下意识地一僵。方宸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巧的锦囊,塞进他手心:“这里面是压制蛊毒的新药,比之前的药效强三倍,每月初一必须服用,若……”
“陛下不必多言。”寒陌抽回手,将锦囊塞进衣襟,翻身上马的动作干脆利落,没有半分留恋。他勒住马缰,回头看向阶上的方宸,晨光落在她眼底,竟辨不清是霜气还是泪光。
“方宸,”这是他时隔三年,第一次再叫她的名字,而非“陛下”,“若我能活着回来,便与你算清所有恩怨。”
话音落,他双腿一夹马腹,黑马长嘶一声,踏过薄霜绝尘而去。身后的禁卫军早已列成方阵,玄色军旗上“朱雀”二字在风里猎猎作响,随着寒陌的身影,朝着雁门关的方向疾驰。
方宸站在阶上,看着那支玄色队伍渐渐消失在晨雾里,直到再也看不见,才缓缓蹲下身,捡起刚才被寒陌扯落的一缕发丝。她攥着那缕发丝,指尖冰凉,忽然想起多年前西域的那个夜晚,少年寒陌也是这样骑着马,说要去替她摘最亮的星,最后却带着一身伤回来,笑着说“公主别怕”。
“李公公,”方宸站起身,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沉稳,“传朕旨意,户部即刻拨粮三百万石,兵部调羽林军两万,驰援北境,由镇国将军统领,务必在十日之内与寒陌汇合。”
“遵旨。”李公公躬身应下,却见方宸望着雁门关的方向,又补了一句,“另外,让人盯着天牢里的御史大夫,别让他死得太痛快。”
晨光渐盛,宫门前的薄霜慢慢融化,留下一地湿痕。方宸抬手抚上发间,那里曾插过寒陌雕的朱雀羽簪,如今只剩一片冰凉。她知道,寒陌这一去,是赌上了性命,而她能做的,便是守住这大靖的江山,等他回来——无论是算清恩怨,还是……再续前缘。
与此同时,北境雁门关外,蛮族的铁骑正踏着残阳逼近。城门上,朱雀部老将林苍拄着断枪,看着城下密密麻麻的蛮族士兵,嘴角却露出一丝笑意。他身后的士兵虽已疲惫不堪,却无一人退缩,玄色军旗在硝烟里依旧挺立。
“将军,您看!”一名士兵突然指向远方,林苍抬头,只见远处尘烟滚滚,一面朱雀旗正冲破暮色,朝着雁门关疾驰而来。那旗帜下,一道玄色身影手持兵符,正勒马立于阵前,发髻间的朱雀羽簪,在残阳里闪着微光。
“是首领!”士兵们欢呼起来,疲惫的脸上瞬间燃起斗志。林苍拄着断枪站起身,眼中含泪,朝着那道身影遥遥一拜:“朱雀部所属,恭迎首领归阵!”
寒陌勒住马缰,看着城门上熟悉的旗帜,看着那些满身伤痕却依旧挺立的兄弟,握紧了腰间的“裂穹”剑。他举起鎏金兵符,声音穿透暮色,响彻战场:“朱雀部儿郎听令!今日,随我杀贼,守我河山!”
“杀贼!守我河山!”
呐喊声震彻云霄,玄色的队伍如潮水般涌向蛮族军阵,“裂穹”剑出鞘的瞬间,寒光闪过,映着残阳与硝烟,也映着寒陌眼底的决绝——这一战,不仅为了北境,为了朱雀部,更为了那个在宫城里,等着他回去算清恩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