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像是被无数辆马车反复碾过,每一寸骨头都在叫嚣着要散架。
君酒猛地咳出一口沙子,脑子还是嗡嗡作响。
最后的记忆,是那道狰狞的空间裂缝,和玄夜那张欠揍的脸。
她撑着身子坐起来,入目所及,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昏黄。
黄沙。
漫天的黄沙。
天空不是蓝色,而是一种沉闷的、泛着铁锈色的橘黄,压得人喘不过气。
这里没有太阳,没有云,只有一种均匀的、让人绝望的昏暗光线。
空气干燥得能把人喉咙里的最后一丝水分都榨干。
【系统?】
君酒在脑海里呼唤。
没有回应。
【系统?在吗?吱一声?】
依旧是死一般的沉寂。
她心里一沉。
完犊子,不仅人被流放到鸟不拉屎的地方,连金手指都失联了。
她扭头,看到不远处,玄夜闭着眼躺在沙子里,一动不动。
君酒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沙土,感觉体内的仙力乱成一锅粥,提不起多少。
她走到玄夜身边,伸脚踢了踢他。
“喂,死了没?”
“要是死了我正好找个地方把你埋了,也算仁至义尽。”
沙子里的人闷哼了一声,慢吞吞地翻了个身。
玄夜的脸色苍白得像纸,嘴唇干裂,那一身骚包的紫色衣袍也变得灰扑扑的,破了好几个口子。
他睁开眼,那双好看的眸子里的光彩黯淡了不少。
“夫人……”
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你就这么急着……为为夫守寡?”
君酒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你想多了,我只是怕你暴尸荒野,吓到这里无辜的花花草草。”
她环顾四周。
“哦,忘了,这里连根草都没有。”
玄夜挣扎着想坐起来,结果牵动了伤势,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君酒看着他咳得撕心裂肺的样子,终究还是没再开口讽刺。
这家伙,是为了救她才耗尽了力量,也是为了护着她,才在空间乱流里受了这么重的伤。
虽然他目的不纯,但……
“别动。”
君酒蹲下身,从储物法器里摸出一瓶丹药,倒出一颗,手法粗暴地塞进玄夜嘴里。
“疗伤的,爱吃不吃。”
玄夜顺从地把丹药咽了下去,嘴角却勾起一个虚弱的笑。
“我就知道,夫人还是心疼我的。”
“我心疼你个大头鬼!”
君酒站起身,拍了拍手。
“我只是不想身边跟着个拖油瓶,影响我跑路的速度。”
丹药的药力化开,玄夜的脸色好看了些许。
他借力站了起来,身形晃了晃,但总算站稳了。
“这是什么地方?”君酒问。
玄夜的目光扫过这片死寂的荒漠,神情第一次变得凝重。
“不知道。”
“空间乱流的出口是随机的。”
“我们可能被抛到了某个世界的夹缝,或者……一个早已寂灭的古界。”
君酒的心又沉了沉。
寂灭的古界,意味着没有灵气,没有生灵,只有一片死寂和危险。
他们被困在这里了。
“我记得你有转息轮吧?为什么不在刚才使用?”君酒纯粹好奇,因为被这轮子毒害多次了,一想到还牙痒痒。
玄夜挑了挑眉,“没办法,刚才过于害怕,我给忘了。”
君酒:“......”
这话说出来,狗都不信。算了爱说不说。
玄夜当然不是忘了,因为他断定这件事和天道有关,就算他动用转息轮躲避这次危机,天道还会在其他地方找补,终究不是办法。进入空间缝隙的确很冒险,但又何尝不是一种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