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时,阮清禾的画室窗外种了棵银杏树。风一吹,金黄的叶子就簌簌往下落,像谁把星星剪碎了撒在地上。她正对着画布调色,手机响了,是江叙白发来的照片——他站在大学图书馆门口,身后的银杏也黄了,配文:“我们学校的银杏,比你画室楼下的矮半头。”
阮清禾笑着回复:“那是因为你拍照角度找得不好。”
指尖刚按发送,画室门被推开,带着一身寒气的江叙白走了进来,手里还拎着个保温桶。“刚从车站过来,”他搓了搓冻红的手,把桶递过来,“阿姨让我给你带的排骨汤。”
他这学期去邻市交换,两人已经快一个月没见。阮清禾看着他额前被风吹乱的头发,忽然觉得画布上的银杏叶都失了色。她走上前,伸手替他把头发理好,指尖触到他微凉的耳廓时,他像被烫到似的缩了缩,眼里却漾开温柔的笑意。
“画什么呢?”他凑到画布前,看到上面是片铺满银杏叶的小路,路的尽头有两个模糊的身影,一高一矮,手牵着手。
“秘密。”阮清禾把他推开一点,假装要藏画布,却被他从身后轻轻环住腰。他的下巴抵在她肩上,呼吸带着排骨汤的暖意,拂过她的颈侧。
“我猜,是画我们上次去的那片银杏林。”他低声说,“你说要捡最完整的叶子做书签,结果蹲在地上挑了半小时,最后把我的白衬衫都蹭上泥了。”
阮清禾忍不住笑:“还说呢,是谁非要把最大的那片叶子抢过去,说要做成标本送给我?”
“在我包里呢。”他松开手,从背包里翻出个透明塑封袋,里面果然躺着片完整的银杏叶,叶脉清晰,边缘还留着阳光晒过的暖黄。“本来想晾干了再给你,怕等不及。”
她接过叶子,指尖碰到他的,两人都没松手。画室里很静,只有窗外的风声和彼此的心跳声。阮清禾忽然想起夏天时他送的那条项链,此刻正贴着她的皮肤,银杏叶吊坠随着呼吸轻轻?”她问。
“下个月就回来了。”他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回来就申请调到你的校区,以后每天都能来画室接你,不用再坐两小时的高铁。”
阮清禾的眼眶有点热,她把脸埋进他怀里,闻到他身上熟悉的皂角香,混合着秋阳的味道起伏,像藏了个小小的春天。
“交换生的项目还有多久结束。“江叙白,”她说,“我的画快画完了,你要不要看看落款?”
他点点头,看着她拿起画笔,在画布角落写下一行小字:“秋天的落叶会记得,我们走过的每一步,都带着夏天的温度。”
窗外的银杏叶又落了几片,飘在画室的窗台上。江叙白握紧她的手,忽然觉得,原来夏天的甜不会被秋风带走,它会变成落叶里的暖,变成画纸上的光,变成往后每一个季节里,只要想到对方就会泛起的温柔。
这个秋天好像格外短,短到让他迫不及待想牵着她的手,走进下一个冬天,下一个春天,走进无数个被彼此填满的岁月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