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伯丽尔五星级大酒店。
裴奕的吻落得熟练又带着急切,覆在江音身上时,一手轻轻垫在她颈后护着,另一手却带着几分不耐,随意地剥扯着她的裙子。
丝质裙摆滑落肩头,他低头去吮她的脖颈,舌尖扫过细腻的皮肤,可身下的人却像没有知觉的木偶,连睫毛都未曾颤一下。
这死寂终于让裴吔停了动作。
他抬手按亮墙壁上的顶灯,暖黄的光瞬间填满房间,将江音眼底的空洞照得无所遁形。
她直直盯着天花板,瞳孔里没有他的影子,也没有任何情绪,像一片荒芜的海。
裴奕倒回身旁,胸口还起伏着,呼吸里带着未散的燥热。
他偏头看她,猜她心里在想什么,他想她也许在想怎么彻底消失在他的眼前。
这念头让他火气更盛,手伸到她腰侧想再靠近,可江音还是那样,一动不动,连一声拒绝都吝啬给。
耐心耗尽的嗤笑从裴吔喉间溢出,他起身摔门进了卫生间。
很快,哗哗的水流声砸在瓷砖上,沉闷又刺耳。
江音才缓缓蜷起身子,拉过被子裹住自己,背对着浴室的方向,闭上眼装睡。
不知过了多久,裴吔裹着浴袍出来,发梢还滴着水。
他瞥到床上的人缩成小小的一团,呼吸似乎平稳了,才从床头柜摸出烟盒和打火机,轻脚走向阳台。
打火机“咔嗒”一声响,橘红的火苗舔舐着烟卷,烟雾袅袅升起。
裴吔指尖的星火在夜色里明灭,烟丝燃尽的灰烬被晚风卷着,飘落在酒店阳台的栏杆上,像极了他此刻抓不住的情绪。
江音蜷缩在床上的模样反复在眼前晃——她连睡熟时都绷着脊背,仿佛周遭的空气都带着刺。
烟蒂烫到指尖时,他才猛地回神,将半截烟摁灭在玻璃烟灰缸里。
转身回房时,脚步放得极轻,生怕惊扰了她。
走到床边,他蹲下身,目光落在她眼下淡淡的青黑上。
这些天,她总是睁着眼睛到天亮,他不是没察觉,只是每次想开口,都被她眼底的冷漠堵了回去。
“江音,”他声音压得很低,近乎呢喃,“你到底要我怎么做?”
没有回应,只有她平稳的呼吸声。
裴吔伸出手,指尖快要碰到她的脸颊时,又猛地收回。
他怕,怕自己一碰,她又会像从前那样,瞬间清醒地躲开,用那种带着疏离的眼神看着他,仿佛他们之间从未有过温存。
他起身走到沙发边坐下,扯了扯浴袍的领口,胸口的燥热还没完全褪去,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堵着,闷得慌。
他拿出手机,屏幕亮起,锁屏是半年前他们在海边拍的合照——那时江音还会笑着靠在他怀里,阳光洒在她脸上,眼里满是星光。
可现在,那些光都灭了。
不知过了多久,床上的江音忽然动了动,发出一声极轻的呓语。
裴吔立刻站起身,快步走到床边。只见她眉头紧锁,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像是在做噩梦。
“江音?江音!”他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猛地睁开眼,瞳孔里满是惊恐,看清是他后,才缓缓松了口气,却又迅速别过脸,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你没睡?”
“看你睡得不安稳。”裴吔的声音软了下来,“做噩梦了?”
江音沉默着,没有回答,只是将被子裹得更紧了些。
房间里又陷入了死寂,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车鸣声。
裴吔坐在床边,看着她的后脑勺,忽然开口:“我知道你想离开,”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但你能不能告诉我,我到底哪里做错了?我可以改,只要你不离开我。”
江音的肩膀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裴吔,不是你做错了什么,是我们本来就不该在一起。”
她的话像一把刀,精准地刺进裴吔的心脏。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像被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片刻后,裴吔起身离开卧室。
江音是被喉咙里的干涩憋醒的。
窗外的夜色还浓,房间里只留了盏廊灯,昏昏地映着空了半边的床。
她坐起身,指尖无意扫过另一侧的床单,早已没了半分温度,他不在。
起身时脚步放得很轻,丝质睡裙蹭过地板,没发出一点声响。
路过沙发时,她瞥了眼——浴袍被随意搭在扶手上,烟盒和空了的烟灰缸还摆在茶几上,只是没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走到厨房,她打开冰箱拿了瓶矿泉水,冰凉的瓶身贴着掌心,才稍稍压下心底那点莫名的空落。
刚拧开瓶盖,余光就扫到了玄关——鞋柜上,裴奕常穿的那双黑色皮鞋不见了。
江音仰头灌了口凉水,水流滑过喉咙,带走了干涩,却没压下那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她靠着冰箱门,看着空荡的玄关,最终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早就该习惯的。
他总是这样,前一秒还带着脆弱的祈求,下一秒就用沉默和离开来逃避。
她将剩下的水喝完,把空瓶扔进垃圾桶,转身回了卧室——至于裴奕去了哪,什么时候回来,她不想问,也没资格问。
毕竟,从她说“我们本来就不该在一起”的那一刻起,他们之间,就只剩下了无尽的拉扯和空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