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内容\]
晨光从御书房的雕花窗棂斜斜地洒进来，照在散落满地的木雕碎片上。我站在屏风后，看着萧景珩一动不动地坐在案前，手中攥着那半枚梅花印章，烛火在他脸上投下深重的阴影。
他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魂魄，眼神呆滞，嘴唇干裂。案头新添了一封信，落款仍是“婉君亲启”四个字。
我缓步靠近，手指轻轻扫过信纸边缘。墨迹还未干透，带着一股熟悉的沉香——是林婉儿惯用的熏香。
“你到底是谁的棋子？”他忽然开口，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的。他低头看着掌心的伤口，血已经凝固，混着木屑，像极了童年那个破碎的自己。
我没有答话，只是将信悄悄夹进袖中。昨夜那道黑影来去如风，连我都未能看清面貌。但我知道，这封信一定不是真正的“婉君”所写。
午后的御花园里，牡丹开得正艳，花瓣落在青石路上，踩上去有些滑。我远远看见沈清如提着裙裾从凉亭边走过，神色匆匆。
“清如。”我出声叫住她。
她脚步一顿，回头看了我一眼，眼底闪过一丝慌乱。我走上前，从袖中抽出那封信，递到她面前。
“这字迹，你熟悉吧？”
她低头看了一眼，脸色瞬间变了。指尖微微发抖，却强作镇定：“这是……谁写的？”
“你不知道？”我盯着她，“这字，和你保管过的那枚印章上的字，几乎一模一样。”
她咬住下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不是……我没有骗你。”
“那你告诉我，七岁那年，太子写给婉君的那封信，真的是他自己写的吗？”我步步紧逼。
她终于撑不住，泪水滚落脸颊：“我……我是为了你好。殿下当时病得太重，婉君又远在江南，我怕他等不到回信就撑不下去了……所以我替他写了那封信。”
我心头一震，手里的信差点掉落。
“所以你烧了所有可能伤及太子的信件，也包括那些真正出自婉君之手的信？”我声音冷了下来。
她点头，泪流不止：“我以为……我以为只要让殿下觉得婉君还活着、还在等他，他就能好起来。我错了，真的错了……”
“可你有没有想过，”我低声问，“当你一次次编造‘婉君’的回信时，你是在救他，还是在毁他？”
她怔住了，眼泪无声地往下掉。
我没再说话，转身离去。身后传来她压抑的抽泣声，像是要把这些年藏在心里的秘密哭出来。
午后阳光炽烈，我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回到御书房时，萧景珩已经不在了。案上多了几片碎瓷，地上有一滩血迹，混着木屑，触目惊心。
我蹲下身，拾起一块瓷片，上面还沾着他的血。那一刻，我忽然想起昨日在凤仪宫，皇后咳血染红的残信。她喃喃自语：“我只想保他……”
我想起成婚那夜的红盖头，想起他从未掀过的盖头，想起这些年来的点点滴滴。
“真相……真的只有一个吗？”
暮色沉沉，我独自前往皇后寝殿。屋内一片狼藉，满地碎瓷与木雕碎片交织在一起，像极了她此刻的心境。
她仍瘫坐在绣榻上，手中攥着那半张残信，眼神空洞，嘴角还残留着血渍。
“娘娘。”我轻声唤她。
她缓缓抬头，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只是剧烈咳嗽起来。血丝从指缝间渗出，滴落在信纸上。
我趁她不备，伸手取走那张信笺。她的手指颤抖了一下，却没有阻拦。
我低头看去，只见“皇后当年欲让太子认回阿宁”几个字已被血渍染红，模糊不清。
她抚摸着身旁的木雕，喃喃道：“每次想娘亲，就抱着它睡觉。”
我心头一颤，忽然意识到什么。她口中的“娘亲”，并不是指她自己，而是另一个人。
我转身离去，身后传来她断断续续的声音：“那年……我只想保他……”
夜色初临，我在凉亭里再次遇见沈清如。她仍穿着那身素衣，眼圈泛红，神情疲惫。
“清如。”我喊住她。
她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你说，七岁那年的事，真的只是你想保护太子吗？”我走到她身边，语气平静，“还是……还有别的原因？”
她终于转头看向我，眼神复杂：“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那时候我只是个小小的宫女，做不了主。可我知道，如果太子失去了那份期待，他就真的完了。”
“所以你就成了‘婉君’？”我问。
她苦笑：“有时候我也分不清，我是在帮他，还是在害他。”
“那你现在呢？”我盯着她的眼睛，“你还想继续瞒下去吗？”
她沉默了很久，终于低声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远处传来更鼓声，三下，闷闷的响。
我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深夜，我又来到御书房外。透过门缝，看见太子独自对着满地碎片发呆。他手中捏着半枚梅花印章，眼神空洞，像是丢了魂。
“原来连母亲都在等我认回阿宁，就我什么都不知道……”他忽然轻笑，笑声中带着几分凄凉。
我正要转身离开，忽然看见一道黑影从暗道闪入。片刻后，那人又悄然离去。
我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翌日清晨，我再去御书房，发现案头果然又多了一封信，落款仍是“婉君亲启”。
只是这次，字迹完全不同。
我拿起信，心中隐隐有了某种猜测。
但这封信背后，究竟是谁的手笔？
谁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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