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内容\]
冷风裹着雪粒往衣领里钻，我缩在厢房角落，看着沈清如弯腰打开樟木箱。
小满在我身后轻轻扯了扯袖子。她指着沈清如的手——那双手正缓缓抚过布包裹的纹路，像是抚摸什么珍贵之物。
记忆突然闪回七年前那个雨夜。我蜷在被窝里听更漏，忽然听见外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掀开帘子时，看见清如正蹲在廊下，也是这样轻轻摩挲着琴弦，嘴里说"玥儿你睡吧"。
"小姐你看她的手。"小满的声音发颤，"像不像当年你摔断琴弦那晚？"
我咬住下唇。那年我赌气烧了半幅绣品，是清如连夜翻墙送来新琴弦。她说："这世上能陪你说话的人不多，我愿意做那个烦人的。"
厢房外传来窸窣响动。沈清如将布包裹贴在胸口站了一会儿，转身走向冷宫后门。
"跟上。"我低声说。
雪地上留下两串脚印，一串朝东宫去，一串拐向御花园。我靠着假山屏息，看见她径直走进东宫偏殿。
小满忽然拽住我手腕："那边！"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偏殿窗棂上挂着半截褪色红绸——正是我去年让缝的新嫁衣料子。
我们绕到后窗，透过结霜的纸面往里看。沈清如站在书架前，手指划过《易经》封皮。我心头一跳，七年前那封信就是夹在这本书里找到的。
她突然转头望向窗外。我和小满赶紧伏低身子，听见脚步声由远及近。
"出来吧。"沈清如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我直起身，与她四目相对。她脸上没有惊讶，倒像是早知道我们会来。
"那些信是你写的？"我开口时声音有些抖。
她低头不语，指尖掐进掌心，指节泛白。
"皇后临终看的人是你对吧？你到底是谁的棋子？"
沈清如终于抬头，眼中含泪却仍沉默。过了许久，才轻声道："你欠我一个交代。"
说完转身离去，脚步声渐渐消失在风雪里。
小满忽然往屋里冲。我跟进去时，看见她正蹲在书架前，手里捏着半张泛黄纸片。
"这是..."我接过残页，"太傅府机密？"
"小姐，"小满压低声音，"这封皮是从箱子底下摸到的。刚才您和沈姑娘说话时..."
我盯着那行字，突然想起什么。三年前掌事嬷嬷病逝前，曾递给我一封密信，落款写着"太傅府旧人"。
"走。"
风雪中我们一路疾行，直到在偏殿歇脚。我展开沈清如留下的布包裹，里面整整齐齐码着男装一套、银票数张，还有一封无署名信。
信纸上只有两行字：
"若你真想知道我是谁，去查七年前太傅府那场大火。"
我手指颤抖，回想起七年前雨夜抱着婴儿的苏婉君身影。那时她说："玥儿，帮我照顾阿宁。"
"小姐，"小满轻声提醒，"那年太傅府确实失火，传闻说是意外，可..."
可我记得那天清晨，清如冒雪来寻我，发梢还沾着灰烬。她说："玥儿，我爹娘说读书人要明哲保身。"
我攥紧信纸，指甲掐进掌心。风雪扑在脸上，却比不上心里翻涌的寒意。
御书房门前积了薄雪，我望着紧闭的门扉，仿佛看见七年前那个清晨。清如站在这里，将一封信塞进太子手中。
"他说要娶我。"那天她笑着对我说，"可我只愿做你的知己。"
此刻我才惊觉，这些年她总能在最恰当的时候出现。当我被林婉儿羞辱时，是她送来解围的诗集；当我夜访御书房时，是她替我支开守卫；就连这次逃出冷宫...
"小姐？"
小满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我握紧信纸，转身踏入风雪之中。远处传来宫人扫雪的响动，混着风声，像是谁在耳边低语：
"小心身边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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