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着门板的手臂传来阵阵发麻，门外的寂静比刚才的撞门声更让人窒息。
陆沉松开手，指尖的凉意顺着胳膊蔓延到肩膀。他借着血契纹的红光打量四周，楼梯间堆满了破旧纸箱，上面印着“医用废料”的模糊字样。
“终于……安全了？”吴迪瘫坐在纸箱上，大口喘着气，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
“不一定。”苏晚蹲下身，翻看脚边的纸箱，里面全是废弃的针管和药瓶，“这里是楼梯间，不是密闭空间。规则1说午夜要藏起来，我们得尽快找到安全的地方。”
唐野走到地下室门口，侧耳听了听，确认没有动静后才松了口气：“先下去看看。钥匙都拿到了，总不能一直守在这里。”
陆沉转动钥匙，推开地下室的门。一股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比楼上更浓郁，还夹杂着泥土的腥气。楼梯陡峭狭窄，扶手早已生锈，一摸全是红棕色的锈粉。
“扶着墙走，小心脚下。”陆沉走在最前面，每一步都踩得很稳。血契纹的红光在黑暗中只能照亮身前半米，剩下的全靠摸索。
走了大概十几级台阶，脚下突然变得平坦。地下室比想象中宽敞，堆放着更多废弃的医疗设备，一台老式X光机歪斜地靠在墙边，屏幕碎裂，像一只瞎掉的眼睛。
“有人吗？”唐野喊了一声，声音在空旷的地下室里回荡，引来一阵“嗡嗡”的回声。
回应他的，是一阵微弱的哭声。
哭声很轻，带着压抑的悲伤，断断续续地从地下室深处传来，像是女人的呜咽，又像是风吹过缝隙的声响。
林穗下意识地抓紧苏晚的胳膊，声音发颤：“是……是那个孩子的妈妈吗？”
“不好说。”陆沉握紧听诊器，慢慢朝着哭声的方向走去。地面凹凸不平，不时能踢到散落的玻璃碎片，发出“咔嚓”的轻响。
走了几十米，前方出现一道铁门，哭声就是从门后传来的。铁门上挂着一把生锈的大锁，锁芯早已锈死，显然很久没打开过了。
“钥匙不对。”唐野掏出刚才从孩子手里拿到的铜钥匙，比了比锁孔，尺寸小了一圈，“这不是开这扇门的。”
赵九思突然“嘶”了一声，指着铁门旁边的墙壁：“你们看这里。”
众人看过去，墙壁上刻着一行歪歪扭扭的字，像是用指甲刻的：“她不在里面，别开门——会被吃掉。”字迹已经发黑，边缘爬满了霉斑，应该是很久以前留下的。
“被吃掉？”吴迪咽了口唾沫，往后退了半步，“是什么东西吃？那个孩子吗？”
苏晚伸手摸了摸刻痕，指尖沾到一些粉末：“刻痕有年头了，但粉末很新，说明最近有人碰过这里。说不定是之前的契民留下的警告。”
哭声突然变大了些，还夹杂着模糊的说话声，像是在喊“救我”。
“里面有人！”林穗急声道，“不管是不是孩子的妈妈，我们都得救她！”
唐野皱起眉，看向陆沉：“锁打不开，硬砸吗？”
陆沉没说话，蹲下身观察铁门下方的缝隙。缝隙很窄，但能看到里面透出的微弱光线，还有地面上散落的白色布料，像是护士服的碎片。
“先别急。”他站起身，“刚才那个女人说孩子的妈妈躲在地下室，可这扇门久未开启，里面的人怎么存活？而且哭声太刻意了，像是故意引我们靠近。”
“那怎么办？”吴迪急了，“支线任务要找钥匙对应的东西，说不定就在门里。总不能一直耗着吧？”
话音刚落，血契纹突然微微发烫。众人同时看向手腕，纹路比刚才清晰了些，却透着一股莫名的躁动。
“不对劲。”苏晚突然开口，眼神警惕地扫向四周，“刚才在302，只有提到‘秘密’和‘钥匙’时血契纹有反应，现在没提任务，它怎么会发烫？”
陆沉猛地转头看向身后的黑暗。刚才下来时只顾着往前走，没注意身后的环境，此刻借着红光才发现，地下室的角落里堆着一排铁柜子，柜子门虚掩着，里面似乎有东西在动。
“小心柜子！”他大喊一声，伸手将身边的林穗拉到身后。
唐野反应极快，举起铁棍就朝铁柜子冲过去。还没等他靠近，最上面的柜子门突然被撞开，一个黑影从里面扑了出来，直扑向离柜子最近的赵九思。
赵九思吓得尖叫，抱着古董盒往旁边躲，却还是被黑影抓伤了胳膊，衣服瞬间被血染红。
唐野挥起铁棍砸过去，“嘭”的一声砸在黑影身上。黑影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摔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就不动了。
众人围过去，借红光看清了黑影的模样。是个男人，穿着破烂的病号服，脸色青灰，眼睛圆睁，嘴角淌着黑血。他的手腕上也有血契纹，只是纹路已经彻底断裂，皮肤下像是有虫子在蠕动。
“是叛契者。”苏晚的声音有些凝重，“之前在凶宅的规则里提到过，被副本同化的契民会变成叛契者，主动猎杀新人。”
赵九思捂着流血的胳膊，脸色惨白：“我的伤……会不会被传染？”
林穗立刻上前检查伤口，伤口很深，边缘有些发黑：“我先帮你消毒包扎，这里没有抗生素，只能先稳住。”她从急救包里拿出碘伏和纱布，动作麻利地处理伤口。
陆沉蹲下身，翻看男人的尸体。尸体已经开始腐烂，胸口有一个洞，像是被什么东西掏走了心脏。他的口袋里掉出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写着几行字：“钥匙是诱饵，门后是陷阱，别信哭声，找通风口。”
“通风口？”唐野看向四周，很快在墙壁上方发现了一个铁制通风口，格栅已经生锈，上面有被撬动过的痕迹。
陆沉搬来一个废弃的药柜，踩上去查看通风口。格栅后面黑漆漆的，能听到微弱的风声，还有隐约的哭声从里面传来，比铁门后的哭声更真实。
“这里能进去。”他用铁棍撬开格栅，通风口的尺寸刚好能容一个人通过，“里面有哭声，说不定孩子的妈妈真的在里面。”
“那铁门怎么办？”吴迪问。
“不管它。”苏晚摇头，“纸条上说门后是陷阱，我们不能冒险。通风口虽然窄，但至少是之前的契民留下的线索。”
唐野率先爬进通风口，里面空间狭小，只能匍匐前进。他用铁棍在前面探路，不时提醒后面的人避开障碍物。
陆沉跟在第二个，接着是林穗和赵九思，吴迪走在最后。通风管道里满是灰尘和蛛网，呛得人直咳嗽，每隔几米就有一个生锈的铁支架，碰撞时发出“哐当”的声响。
爬了大概十几分钟，前方的唐野突然停下：“前面有光。”
众人往前凑，果然看到前方透出微弱的白光。唐野加快速度，爬到光源处，发现是一个出口，外面是一间狭小的储物室。
他推开出口的格栅，跳了下去，落地时发出轻微的声响。紧接着，众人陆续跳了下来，都累得气喘吁吁。
储物室里堆满了医疗器械，角落里放着一张行军床，床上躺着一个女人，正是穿护士服的模样。她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手腕上的血契纹很淡，却还没有断裂。
“是她！”林穗低呼一声，刚要上前，就被陆沉拉住。
“别过去。”陆沉的声音很低，“她的呼吸太均匀了，不像是被困很久的人。而且这里太干净了，和地下室的脏乱格格不入。”
苏晚走到床边，仔细观察女人的脸。女人的脸色虽然苍白，但没有一丝皱纹，皮肤甚至有些细腻，不像是长期待在地下室的样子。
“不对劲。”苏晚伸手碰了碰女人的手，突然缩回手，“她的手是热的，而且……没有脉搏！”
话音刚落，女人突然睁开眼睛，眼睛是暗红色的，没有眼白，和那个红裙孩子一模一样。她猛地坐起身，扑向苏晚。
苏晚早有准备，侧身躲开，顺手将身边的药瓶砸过去。药瓶砸在女人头上，碎裂开来，药液溅了她一身。
女人发出一声尖叫，身体开始扭曲，皮肤慢慢变成青灰色，和刚才的叛契者一模一样。她张开嘴，露出尖锐的牙齿，再次扑向众人。
“又是怨魂伪装的！”唐野举起铁棍砸过去，这次却没有穿过女人的身体，而是结结实实地砸在她身上。女人惨叫一声，摔倒在地。
“这次能打中了？”吴迪惊讶地问。
“药液！”陆沉突然反应过来，“刚才的药液里有酒精，怨魂怕这个！”
林穗立刻从急救包里翻出酒精棉，扔给唐野。唐野用酒精棉裹住铁棍，再次砸向女人。女人接触到酒精，身体开始冒烟，发出凄厉的惨叫，慢慢化作一团黑雾，消失了。
众人松了口气，瘫坐在地上。储物室的角落里，有一个铁盒，陆沉走过去打开，里面放着一本日记，还有一把银色的钥匙。
日记的封面已经泛黄，第一页写着“陈念妈妈的日记”。陆沉翻开日记，里面记录着十年前的事情：
“今天接诊了一个小女孩，穿红裙子，很可爱，她说叫陈念。”
“念念过敏了，我没及时发现，她快不行了……”
“景明要找我算账，我只能躲起来，对不起念念……”
“这里有个密道，能通到公寓外面，钥匙在通风口的铁盒里……”
最后一页的日期是十年前的7月15日，正是陈景明“死亡”的那天。
陆沉握紧日记，看向银色钥匙：“这应该是通到外面的钥匙。302的秘密，就是陈念的妈妈为了逃避责任，躲在地下室，看着女儿的怨魂在公寓里游荡。”
这时，血契纹突然发出强烈的红光，广播声在脑海里响起：“主线任务完成：找到302室的秘密。副本即将关闭，10分钟后传送回血契凶宅。”
众人都露出了欣喜的表情，终于可以离开这个恐怖的地方了。
陆沉却皱起眉，看向通风口的方向。他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那个红裙孩子，还有陈景明的死，似乎还有更深的秘密没被揭开。
10分钟很快过去，一道红光笼罩住众人。在失去意识前，陆沉仿佛又听到了那个孩子的哭声，带着不甘和怨恨，回荡在地下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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