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水在管道里缓缓流淌，带着刺鼻的腐臭味。我摸了摸鼻翼，苏绾绾已经皱起眉头。林昭蹲在我们旁边，手指轻敲着铁管。
"这玩意儿通到地下三层？"她压低声音问。
赵明刚才暴露了身份，现在被绑在排水沟里。他闭着眼睛，嘴角还挂着血迹。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眼下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按地图来看是的。"我掏出那张皱巴巴的图纸，"问题是出口在哪？"
苏绾绾凑过来，她的发丝扫过我的脸。"这里。"她指着一个位置，"应该是实验区的排污口。"
我盯着那个点，突然觉得不对劲。"等等……这图纸是不是有问题？"
林昭也皱起眉："按理说研究所这么重要的地方，排污系统应该有至少三道过滤网。"
"除非……"苏绾绾的声音有点发抖，"他们根本不需要过滤。"
我们对视了一眼。谁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那些人造人可能根本不需要常规的排泄系统，或者说，他们的代谢方式和普通人不一样。
"走吧。"我带头爬进管道，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污水没过膝盖，每一步都踩在滑腻的青苔上。管道壁长满了霉斑，偶尔能看到老鼠窜过的影子。空气越来越闷，只有前方透出一点微弱的光。
"到了。"苏绾绾小声说。
我抬头看去，铁栅栏后面是个巨大的房间。墙壁上嵌着无数透明舱体，每个里面都漂浮着一个人形生物。他们的眼睛紧闭，皮肤苍白得发蓝。
"天啊……"林昭倒吸一口冷气。
我仔细看着最近的那个舱体，上面贴着标签：实验体-07号。他的太阳穴处插着几根细管，另一端连着墙上的仪器。
"他们在用这些人造人做试验。"苏绾绾的手指紧紧抓住我的衣袖，"看那些管子，应该是在采集神经信号。"
我点了点头，正要说什么，突然听到脚步声。三人迅速躲到阴影里。
两个穿白大褂的人走了进来，手里拿着记录板。"今天又淘汰了三个。"其中一人说，"意识同步率始终达不到90%以上。"
"继续调整基因序列。"另一个人头也不抬地说，"叶先生要求明天之前完成最终调试。"
他们走到房间尽头，打开一扇门消失了。我看了看表，距离赵明启动传送装置还有十七分钟。
"分头行动。"我低声说，"林昭去主控室，我和绾绾找终止程序。"
"等等。"林昭拉住我，"你确定要相信赵明的话？他说的三个密码……"
我看了她一眼："但我们别无选择。"
她咬了咬嘴唇，点点头："小心点。"
我们从不同的通道溜进走廊。这里的灯光很暗，墙上每隔十米就有一个摄像头。好在苏绾绾随身带着干扰器，能让我们在监控画面里消失五秒。
"左边是实验室。"她指了指，"右边可能是数据存储区。"
我刚要说话，突然听见有人在哭。声音很轻，像是从墙里传出来的。我们贴着墙慢慢往前挪，直到看见一个小隔间。
门缝里透出一缕光，里面传来抽泣声。我轻轻推开门，一个女孩蜷缩在角落里。她穿着病号服，手腕上有编号：13号。
"别怕。"苏绾绾蹲下身，"我们是来救你的。"
女孩抬起头，眼神里满是恐惧。"他们……他们会发现的……"
"谁？"我问。
"艾琳博士……还有那个怪物。"她的声音颤抖着，"他们说今天就要完成最终融合……"
我心头一紧："谁是那个怪物？"
女孩还没回答，走廊尽头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我一把拉起她："快，躲起来！"
我们刚钻进通风管道，几个穿防护服的人就冲了进来。他们手里拿着注射器，径直走向女孩原本藏身的地方。
"跑了？"领头的人骂了一句，"立刻封锁所有出口！"
我捂住女孩的嘴，感觉到她在发抖。苏绾绾紧贴着我，呼吸急促。通风管道很窄，我们几乎是挤在一起。
"等一下。"我突然注意到女孩脖子上有道伤疤，形状像个月牙。这让我想起沈雪，她也有类似的伤疤……
脚步声渐渐远去，我们才敢喘口气。女孩挣脱我的手，小声说："你们是谁？为什么来救我们？"
"我们在找一个叫艾琳的博士。"我说，"你知道她在哪吗？"
"我知道。"她咬了咬嘴唇，"但你们不能去找她。她现在……不是人类了。"
我愣住了。"什么意思？"
"她是第一个成功融合的人。"女孩的声音带着哭腔，"但他们把什么东西……放进她身体里。"
苏绾绾的脸色变了："你是说……她变成了实验体？"
女孩点点头："就在刚才。他们把她关进了B区实验室，说要测试她的极限……"
我看了眼手表，只剩八分钟了。时间不多了。
"带我们去。"我说。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我们跟着她穿过几条隐蔽的通道，最后停在一扇门前。
"就在里面。"她小声说。
我握紧武器，推开门。眼前的景象让我愣住了。
实验室中央站着一个女人，浑身缠绕着发光的触须。她的头发无风自动，眼睛泛着诡异的蓝光。在她面前，一个男人正跪在地上抽搐，皮肤表面不断涌出黑色液体。
"艾琳博士？"我试探着喊道。
她转过头，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你们终于来了。"
艾琳的指尖垂落一缕黑雾，在空气中扭曲成细小的符文。我闻到焦糊味，像是电路短路时烧焦的塑料。
"你们不该来的。"她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身后培养舱里的实验体突然齐刷刷睁开眼。那些苍白的眼球没有瞳孔，表面布满蛛网状的血管纹路。
苏绾绾往我身后缩了半步，指甲掐进我的手臂。她脖颈处的汗珠正顺着锁骨滑进衣领。
"沈雪的伤疤怎么回事？"我盯着女孩后颈。那道月牙形痕迹正在渗出淡黄色液体，和培养舱里漂浮的营养液颜色相同。
女孩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漏出黑色血沫。艾琳抬起手，我感觉胸口像被蒸汽机碾过般发闷。
"想知道吗？"她手腕翻转，空中浮现出全息投影。画面里是穿着白大褂的沈雪，正将针管扎进自己静脉。"当初我只需要一个完美载体，没想到她们会那么脆弱。"
我摸到裤袋里的EMP装置，指尖在开关上来回摩挲。通风管道传来细微震动——林昭应该已经到达主控室。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苏绾绾的声音发颤，但还是往前迈了半步。
艾琳笑了。她嘴角裂开的幅度超过常人极限，露出漆黑的口腔。那些缠绕在她身上的触须突然暴起，擦着我们耳畔掠过，钉入身后金属墙板。火花四溅的瞬间，整条走廊的灯光忽明忽暗。
"时间不多了。"我拽着两人往后退。女孩的膝盖撞在操作台上，打翻了一排试管。刺鼻的液体漫过脚尖，靴底传来灼烧感。
警报声骤然炸响。艾琳转身按下控制面板，培养舱接连弹开。潮湿的肉腥气扑面而来，那些半人半机械的实验体开始撞击玻璃。
"他们马上就要启动净化程序。"女孩捂着流血的耳朵，"要么现在离开，要么..."
话没说完就被爆炸声打断。林昭终于动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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