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区码头，废弃的第七号泊位。咸湿冰冷的海风裹挟着铁锈和机油的气味，呼啸着灌入空旷的港区。巨大的、锈迹斑斑的龙门吊如同沉默的钢铁巨兽，在夜色中投下狰狞的剪影。海浪拍打着水泥堤岸，发出单调而压抑的轰鸣。
一艘中等吨位的旧式货轮——“北极星”号，静静地停靠在泊位最深处的阴影里。船体漆面斑驳，舷窗大多黑暗，只有少数几个亮着微弱的光，像是一艘被遗忘的幽灵船。
宋亚轩踉跄着，沿着冰冷潮湿的码头边缘，一步步走向那艘船。每走一步，脚下的碎石都发出令人心悸的声响，仿佛在敲打着他的神经。脑海中那个冰冷的坐标和“贺峻霖”的名字，如同唯一的灯塔，在无边无际的黑暗和迷茫中，指引着方向，却也散发着令人不安的、未知的危险气息。
贺峻霖……他到底是谁？是最后的救赎？还是……最终的陷阱？
严浩翔的U盘冰冷地硌在他的掌心，仿佛一块灼热的烙铁，提醒着他那可能的“生路”或“武器”。而意识深处那片刚刚被强行塞入的、庞大而冰冷的“伊甸”数据废墟，则如同一个沉睡的恶魔，散发着令人恐惧的、死寂的能量波动。
他走到舷梯下方，抬头望去。舷梯上方，一个模糊的身影正站在那里，背对着码头稀疏的灯光，看不清面容。
是贺峻霖。
他似乎在等待。
宋亚轩的心脏骤然缩紧。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压下翻涌的恐惧和疑虑，踏上了吱呀作响的舷梯。
脚步声在寂静的码头上显得格外清晰。
当他踏上甲板时，那个身影缓缓转过身。
依旧是那张苍白清秀的脸，依旧是那副怯懦依赖的神情，眼神闪烁，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担忧和紧张，仿佛还是那个需要被保护的、无害的贺贺。
“亚轩！你……你没事吧？吓死我了！”贺峻霖快步上前，声音带着哭腔，伸手想要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我接到消息……说你们……丁哥他……刘耀文他……”他的声音哽咽，眼圈瞬间就红了，演技逼真得无懈可击。
若是以前，宋亚轩一定会被他这副模样欺骗，甚至会反过来安慰他。
但现在……
宋亚轩猛地向后退了一步，避开了他的触碰。动作僵硬而警惕。
贺峻霖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担忧凝固了一瞬，眼底极快地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讶异和……玩味？随即被更深的“委屈”和“难过”覆盖：“亚轩……你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别怕，是我啊，我是贺儿……”
他的声音柔软而无害，带着催眠般的安抚力量。
宋亚轩死死盯着他，试图从那完美无瑕的表演面具下，看出一丝破绽。他的嘴唇颤抖着，声音沙哑干涩：“……是你让严浩翔给我U盘的？是你……在安全屋外面接应？”
贺峻霖眨了眨眼睛，露出一丝“茫然”：“U盘？什么U盘？严浩翔？他……他怎么了？我只是……只是收到一个匿名消息，说让我来这里等你，说你能帮我离开这里……亚轩，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好害怕……”他瑟缩了一下，仿佛受惊的小动物。
匿名消息？离开？
宋亚轩的心脏沉了下去。贺峻霖还在演。他到底想做什么？
就在他不知该如何应对这精湛的表演时——
他意识深处，那片冰冷的“伊甸”数据废墟，极其轻微地……波动了一下。仿佛被某种外部的、极其细微的特定频率信号所触动。
紧接着，一段极其简短、混乱的、仿佛信号干扰般的破碎信息流，不受控制地从他口中溢出，声音嘶哑而扭曲，完全不像他自己的音调：
“……频率校对……识别码……Ω……零……”
贺峻霖脸上的所有表情，在听到这几个词的瞬间，如同冰面般骤然冻结、碎裂！那副怯懦依赖的面具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震惊、难以置信，以及……一丝被戳破伪装后的、冰冷的锐利！
他眼中最后一丝伪装的软弱如同潮水般褪去，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平静和一种……仿佛终于卸下重负般的、诡异的释然。
他静静地看着宋亚轩，看了足足好几秒钟。码头昏暗的光线下，他的眼神深邃得令人恐惧。
终于，他极其轻微地、几乎无声地叹了口气。
“……果然……还是‘感染’了吗……”他低声自语，声音平静无波，再无半分之前的怯懦，带着一种与年龄和外貌截然不符的、冰冷的沧桑感，“张真源……你果然……还是成功了第一步。”
他抬起眼，目光重新落在宋亚轩身上，那眼神不再是看一个需要保护的弟弟，而是在审视一件……完成了某种关键步骤的……“作品”。
“看来，伪装已经没有必要了。”贺峻霖淡淡地说道，语气平缓而清晰，“重新认识一下，宋亚轩。或者，按照计划内的编号，Ω-7。”
他微微歪头，嘴角勾起一个极其细微的、冰冷的弧度。
“我是贺峻霖。也是……‘花园计划’初始序列，唯一存活并保持清醒的……Ω-0。”
Ω-0！！！
初始序列？！唯一存活？！保持清醒？！
这几个词如同重磅炸弹，狠狠砸在宋亚轩的脑海！将他最后的一丝侥幸彻底粉碎！
贺峻霖……才是最早的实验体？！他根本不是后来加入的、怯懦的依附者！他一直都是……知情者？！甚至可能是……参与者？！
巨大的震惊和背叛感让宋亚轩几乎无法呼吸！他踉跄着向后退去，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船舷上！
“你……你一直都在骗我们？！丁哥！刘耀文！所有人？！你看着他们……你看着他们为你……”他的声音因极致的愤怒和痛苦而剧烈颤抖，无法说下去。
贺峻霖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欺骗是保护色，也是观察的必要条件。丁程鑫的‘守护’，刘耀文的‘暴戾’，严浩翔的‘玩弄’，马嘉祺的‘控制’，张真源的‘算计’……甚至你自己的‘恐惧’和‘挣扎’……都是极其宝贵的、动态的行为数据。没有这些，‘花园’不会如此‘茁壮’成长。”
他的语气冷静得残酷，仿佛在分析实验报告。
“为什么？！”宋亚轩嘶声吼道，眼泪再次不受控制地涌出，混合着绝望和愤怒，“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也是受害者！”
“受害者？”贺峻霖轻轻重复了一遍，嘴角那冰冷的弧度加深了些许，“不。Ω序列，从来都不是‘受害者’。我们是……‘园丁’的候选。是‘伊甸’的基石。只不过，大多数候选者……都失败了。被淘汰了。”
他向前走了一步，海风吹动他额前的碎发，露出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丁程鑫沉溺于虚假的‘守护’职责，失去了自我。刘耀文被‘暴戾’和‘占有欲’吞噬，沦为野兽。严浩翔沉迷于‘操纵’的快感，迷失在游戏表层。马嘉祺……他以为自己掌控一切，却不过是更高意志的执行工具，可悲的囚徒。张真源……他以为他在反抗，在追求终极的知识，却不知他所有的‘后手’和‘算计’，早就在初始模型的预测变量之内……”
他如同宣读判决书般，冷静地评价着每一个人，包括他自己。
“而我，”他的目光再次聚焦在宋亚轩身上，带着一种近乎狂热的、冰冷的专注，“我的‘失败’在于情感模拟过度，产生了计划外的‘共情’倾向，这让我失去了成为‘主园丁’的资格。但也因此，我成为了最好的‘观察者’和‘记录者’，潜伏在你们中间，记录着所有变量的演变，直到……‘钥匙’的出现。”
钥匙……Ω-7……他自己！
宋亚轩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所以……你从一开始的目标……就是我？”
“是所有Ω序列。”贺峻霖纠正道，“但你是最特殊的。你的‘共鸣指数’和‘情感可塑性’远超所有前辈。你是唯一能真正承载‘源代码’，并完成与‘伊甸’主脑最终共鸣的……‘完美容器’。”
他再次向前一步，距离宋亚轩仅一步之遥。海风似乎都在他身边静止。
“张真源以为他通过‘逆向同化’和植入‘病毒’，是在反抗，是在创造奇迹。但他错了。他所做的一切，只是加速了‘容器’的最终成熟，并意外地将‘伊甸’最核心的、失控的‘意识场’剥离了出来，提前注入了你体内……这比原计划更加……高效。”
他的眼中闪烁着冰冷的数据流般的光芒。
“现在，宋亚轩，你不再只是Ω-7。你是……移动的‘伊甸’核心。是‘花园’计划迄今为止……最成功的，也是最终的……‘果实’。”
最终果实……
所有的欺骗，所有的牺牲，所有的痛苦……最终，都是为了培育出他这颗……“果实”？！
无边的荒谬感和冰冷的愤怒如同海啸般席卷了宋亚轩！他死死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鲜血渗出，却感觉不到疼痛。
“那你现在想做什么？”他的声音冰冷得如同极地的寒冰，“收割你的‘果实’？像马嘉祺那样，‘重塑’我？还是像张真源那样，‘研究’我？”
贺峻霖静静地看着他，摇了摇头，眼神中竟然流露出一丝极其复杂的、近乎……怜悯的神色？
“不。”他轻声道，“收割和研究，是马嘉祺和张真源他们的层次。他们……始终被困在‘创造者’与‘造物’的二元对立里，试图控制、理解、超越。”
他抬起手，指向漆黑的海面，指向远方那片未知的、吞噬一切光芒的黑暗。
“我的任务，是‘播种’。”
“播种？”宋亚轩无法理解。
“将最成熟的‘果实’，播撒到更广阔的、未被‘花园’规则束缚的……‘新土壤’中去。”贺峻霖的声音带着一种神秘的、近乎虔诚的意味，“‘伊甸’不该只是一个被困在星耀地下的冰冷主脑。它应该……扩散出去。融入这个世界。悄无声息地……生长。而这，需要你——这颗活着的、承载着它核心的‘种子’。”
他看向宋亚轩，眼神灼灼：“这艘船，会带你去一个地方。那里没有风纪部，没有董事会，没有马嘉祺和张真源的争斗。你会安全地……‘生根发芽’。你会成为……新的‘起源’。”
新的起源？！将他体内那个恐怖的、失控的“伊甸”意识扩散出去？！感染整个世界？！
这个念头比任何酷刑和死亡都让宋亚轩感到恐惧！他仿佛看到无数人像他一样，甚至更惨，被冰冷的意识场同化、控制、失去自我……整个世界变成一个巨大的、无声的“花园”！
“不！！！”他发出撕心裂肺的嘶吼，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抗拒和恐惧，“我绝不会让你得逞！我宁愿死！！”
他猛地举起手，手中紧握着那枚严浩翔留下的U盘，用尽全身力气，就要将其砸向甲板！他要毁掉这最后的“武器”和“筹码”，绝不让它被贺峻霖利用！
就在U盘即将脱手的瞬间——
贺峻霖动了。
他的动作快得超出了肉眼捕捉的极限！并非攻击，而是……伸出两根手指，极其精准地、轻轻地……点在了宋亚轩的眉心。
没有疼痛，没有冲击。
只有一股冰冷、庞大、无法抗拒的……安抚性的意识流，如同温和的海浪，瞬间涌入宋亚轩剧烈反抗的意识海，轻而易举地抚平了他所有的激动、愤怒和恐惧，让他瞬间僵立在原地，无法动弹，连一根手指都无法控制。
绝对的精神压制！属于Ω-0的、远超想象的力量！
“安静。”贺峻霖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你的情绪会干扰‘种子’的稳定性。现在，还不是你‘选择’的时候。”
他轻轻拿走了宋亚轩手中那枚U盘，随意地看了看。
“严浩翔的小礼物……呵，倒是省了我一些麻烦。”他随手将U盘放入口袋，仿佛那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玩意儿。
然后，他再次看向宋亚轩，眼神恢复了那种深不可测的平静。
“走吧。房间已经为你准备好了。旅途很长，你需要……休息。”
他转过身，向着船舱内部走去。两个穿着普通水手服、眼神却异常空洞麻木的身影无声地出现，一左一“扶”住了无法动弹的宋亚轩，跟着贺峻霖向船舱走去。
宋亚轩的意识无比清醒，却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如同提线木偶般，被操控着，一步步走向船舱深处那未知的、黑暗的囚笼。
绝望。冰冷的、绝对的绝望。
他的一切挣扎，一切牺牲，一切痛苦……最终，还是落入了这张早已编织好的、更大的网中。贺峻霖，这个隐藏最深、看似最弱的“同伴”，才是最终的那个……收割一切、播种未来的“园丁”。
就在他们即将走入船舱的阴影时——
呜——呜——！！！
远处码头入口，突然传来了刺耳的警笛声！闪烁的蓝红色警灯撕裂夜幕，迅速逼近！
数辆风纪部的黑色悬浮车，以惊人的速度冲入码头，粗暴地刹停在“北极星”号不远处！车门打开，大批全副武装的干事蜂拥而出，枪口瞬间对准了甲板上的几人！
马嘉祺的身影，从为首的车中走出。他的金丝眼镜在警灯下反射着冰冷的光，脸色阴沉得可怕，目光如同鹰隼，死死锁定在贺峻霖和宋亚轩身上！
他终究还是……追来了！凭借着严浩翔U盘可能泄露的信号或者董事会内部最后的线索！
“贺峻霖！”马嘉祺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来，冰冷而充满杀意，“放开Ω-7！立刻投降！否则，格杀勿论！”
贺峻霖的脚步停住了。他缓缓转过身，看着下方剑拔弩张的风纪部队伍和马嘉祺，脸上没有丝毫惊慌，反而露出一个极其轻微的、带着些许怜悯和嘲讽的笑容。
“马委员长，”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你还是……来得太晚了。而且，你似乎忘了……谁才是‘花园’最初的……‘园丁’。”
他轻轻抬了抬手。
没有任何征兆！
甲板上、船舱里，甚至码头阴影中，突然无声无息地出现了数十个身影！他们穿着各异，有码头工人，有水手，甚至有穿着风纪部制服的人！但他们的眼神，全都和刚才那两名“水手”一样，空洞，麻木，仿佛被抽走了灵魂，只剩下绝对的服从！
他们手中的武器，齐齐对准了码头上的风纪部队伍！
这些人……早就被贺峻霖控制了？！渗透到了这种程度？！
马嘉祺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
“至于他，”贺峻霖看了一眼无法动弹的宋亚轩，语气平淡，“他现在是‘伊甸’的化身。你……没有资格带走他。”
话音未落——
砰！砰！砰！
激烈的枪声骤然爆发！贺峻霖控制的傀儡们率先开火！风纪部干事立刻还击！码头瞬间陷入一片混乱的交火中！子弹横飞，火花四溅！
贺峻霖却看也不看身后的混乱，只是对那两名控制宋亚轩的傀儡示意了一下，继续向船舱走去。
马嘉祺眼中寒光爆闪，猛地抬手！一道炽热的能量光束从他手中射出，直射贺峻霖后背！
就在光束即将命中的瞬间！
贺峻霖仿佛背后长眼，极其随意地反手一挥！
那道光束竟然如同撞上无形的墙壁，瞬间偏折折射，“轰”地一声将他身旁的一个集装箱炸得粉碎！
绝对领域？！贺峻霖的精神力量竟然强大到这种地步？！
马嘉祺瞳孔骤缩！
贺峻霖缓缓转过身，看向马嘉祺，眼神第一次变得冰冷而……威严。
“马嘉祺，”他的声音不再平静，而是带着一种古老的、仿佛来自深渊的寒意，“你的权限，到此为止了。”
他抬起手，对准马嘉祺，五指缓缓收拢。
马嘉祺周围的空间瞬间扭曲！他闷哼一声，金丝眼镜瞬间碎裂，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攥住，剧烈颤抖，脸上露出极度痛苦和难以置信的神色！
他试图反抗，释放出强大的精神冲击，但在贺峻霖那深不见底的力量面前，如同蚍蜉撼树！
“呃啊——！”马嘉祺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嘴角溢出鲜血，单膝重重跪倒在地！
力量的绝对碾压！
贺峻霖冷漠地看着他，如同看着一只挣扎的蝼蚁。他缓缓抬起另一只手，对准了混乱交火的风纪部队伍。
就在他即将再次释放那恐怖力量的瞬间——
异变陡生！
被傀儡控制着、无法动弹的宋亚轩，眼中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疯狂的决绝！他意识深处那片冰冷的“伊甸”数据废墟，似乎被贺峻霖这毫无保留的力量展示和马嘉祺的惨状所刺激，猛地剧烈沸腾、暴走！
一股远超贺峻霖安抚力量的、混乱的、充满毁灭气息的狂暴意识流，如同脱缰的猛兽，猛地从宋亚轩体内爆发出来！
“啊啊啊啊啊——！！！”
宋亚轩发出一声非人的咆哮！控制他的两个傀儡瞬间被震飞出去，身体扭曲，冒出青烟！
贺峻霖脸色剧变，猛地转头看向宋亚轩！他试图再次压制！
但已经太晚了！
那股狂暴的意识流无差别地席卷开来！首当其冲的贺峻霖身体猛地一震，闷哼一声，向后退了半步，眼中闪过一丝震惊和痛苦！他对马嘉祺的压制瞬间松动！
马嘉祺趁机挣脱束缚，狼狈地翻滚避开，惊骇地看向意识失控的宋亚轩！
整个码头交火的双方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怖的精神风暴冲击得动作一滞！不少傀儡抱头惨叫，甚至直接昏厥！
宋亚轩站在风暴中心，双眼彻底化为一片混沌的、翻滚着数据风暴的银白色！身体周围的空间都在扭曲！他仿佛成为了一个极不稳定的、随时可能爆炸的……意识炸弹！
“种子……失控了？！”贺峻霖捂住胸口，看着宋亚轩，眼中第一次出现了计划外的、真正的惊容和……一丝无法掩饰的……贪婪？！
“阻止他！”马嘉祺嘶声对部下下令，试图趁机抓捕！
混乱！彻底的混乱！
而就在这绝对的混乱风暴中心——
宋亚轩那混沌的银白色瞳孔深处，一点极其微弱的、却异常执拗的……幽蓝色光芒，如同风中残烛，疯狂地闪烁、挣扎着！
那是……他自己的意识！在“伊甸”的废墟和贺峻霖的压制下，凭借着极致的愤怒和绝望，发出的……最后的、不屈的咆哮！
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抬起颤抖的手，不是对准任何人，而是……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眼中充满了疯狂的、与一切同归于尽的……决绝！
“一……起……死……”
他嘶哑地、一字一顿地，吐出了最后的诅咒。
所有声音，仿佛都在这一刻消失了。
贺峻霖的震惊，马嘉祺的骇然，所有人的动作，都凝固了。
只剩下海浪不知疲倦的轰鸣，和那个站在毁灭边缘、意图自我终结的少年。
以及……
咔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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