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个月后,广州南沙·邮轮母港。
旧帆被重新织补,仍保留紫金花破洞,成为“浮动馆”主帆。
馆体扩大三倍,由 137 片“贝壳墙”组成,孔洞率被王渤精准调到 38.2%——接近黄金分割,能让海风吹出完整八度音阶。
馆下加装浮箱,可随潮汐升降,像一枚呼吸的月亮。
黎沅妍的无人机编队每日日出升空,拼出四个汉字:
“湾·区·同·心。”
首展开幕前一天,意外发生。
台风“海琴”突然转向,风力 15 级,港口封航。
展馆锚链被巨浪扯断,整座馆像脱缰野马漂向外海。
四人冲进指挥室,顾永锡一把抓起对讲机:“让我们上去。”
指挥长愣住:“你们不是专业救助队!”
陈亭雨把一张海图铺在桌面:“馆体吃水 1.2 米,漂移速度 6 节,如果能在 12 小时内追上,可以用浮箱反向压载,让它自己漂回来。”
王渤补充:“材料可抗 12 级风,但 15 级需要现场加肋。”
黎沅妍打开笔记本:“我调得到卫星云图,也能调得到无人货轮。”
指挥长沉默三秒,一拍桌子:“给你们一条拖轮,一套潜水装备,一个窗口期——12 小时。”
黑夜,珠江口像被巨手搅动。
拖轮顶着 3 米高浪,找到漂浮馆。
四人戴上头灯,沿湿滑的甲板爬行。
王渤把提前打印好的“肋条”——碳纤维支撑杆——塞进墙板接缝;
顾永锡钻进共振腔,用吉他弦当临时拉索,调紧每一个螺丝;
陈亭雨潜入水下,把断裂的锚链重新系上浮球;
黎沅妍操纵无人机抛投沙袋,平衡侧倾。
浪打在脸上,像刀,也像掌声。
凌晨四点,风力突然减弱,海面只剩涌。
漂浮馆停止漂移,GPS 显示:它恰好卡在珠江口“黄金内湾”圆心——
以广州为北顶点,香港、澳门、台南为南三角,构成一个完美同心圆。
四人瘫坐在主帆下,浑身湿透,却同时笑出声。
顾永锡拿出吉他,指尖流血,仍按下第一个和弦。
墙板孔洞发出低鸣,像回应,也像致谢。
日出,云破金线。
无人机拼出最后一幅画面:
四人背对镜头,并肩站在馆顶,主帆破洞被阳光穿透,投下一朵巨大的紫金花影子,恰好落在“黄金内湾”圆心。
直播弹幕刷屏:
“这是巧合,还是天意?”
“不,这是人工天意。”
返航途中,拖轮拉响汽笛,一长三短,是船员间最隆重的敬礼。
四人站在船尾,望向逐渐远去的漂浮馆。
陈亭雨轻声:“它还会再漂吗?”
王渤笑:“漂吧,只要记得回家的路。”
黎沅妍把那张 97 年旧船票撕成四瓣,每人分一片:
“下次见面,用它当信物。”
顾永锡把吉他横在胸前,拨响第一个和弦——
旋律里,有浪,有风,有四颗心脏同时跳动的节拍。
一个月后,漂浮馆巡回展正式启动:
广州南沙→香港维港→澳门氹仔→台南安平港。
每停靠一地,当地音乐人把新的声音录进墙板:
——粤剧锣鼓,港岛电车叮当,澳门教堂钟声,台南蝉鸣。
馆体越来越重,也越来越轻,
重的是记忆,轻的是隔阂。
终站,安平港。
夜,四人再次聚首,各自带着那四分之一船票。
他们把船票拼回完整,贴在主帆破洞下方,像给时间打补丁。
顾永锡宣布:《∞桥》正式版发布,
封面是一张照片:
——港珠澳大桥桥下,四人影子被夕阳拉成一条线,
线的一端写着“过去”,另一端写着“未来”,
中间,是此刻永动的海。
台下,有记者问:“大湾区对你们意味着什么?”
黎沅妍:“意味着镜头里不再只有单点透视。”
王渤:“意味着材料有无限组合,像人。”
陈亭雨:“意味着珊瑚可以搬家,声音可以迁徙。”
顾永锡:“意味着音乐不再分语言,只分心跳快慢。”
四人相视,同时补一句:
“还意味着——我们。”
灯光熄灭,人群散去,港口只剩潮汐声。
他们把漂浮馆交给下一批策展人,
自己跳上一艘小艇,像第一次相遇那样,
并排坐在船舷,脚垂进海水,凉凉的,带着星光。
小艇没有马达,只靠潮推,
像一颗被湾区拥抱的浮标,
慢悠悠漂向看不见的远方。
夜空,月亮升起来,银白,不再泛红,
像一面洗干净的镜子,
照见四张脸,也照见一条更大的圆——
圆心叫“相遇”,半径叫“相信”,
圆周——
是永不闭合的,
粤港澳台,
大湾区的,
风与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