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洒在青溪坡的草甸上,露珠晶莹,微风拂过,柳枝轻摇。谢梨站在那匹雪白小马前,仰头望着它温顺的大眼睛,心跳快得像要蹦出胸口。
“它……不会突然跑起来吧?”她小声问,手指死死攥着缰绳,指节发白。
陈璟站在她身侧,听见她低语,声音立刻放轻了,像是怕惊了她似的。他一身靛青骑装,袖口挽起,露出结实的小臂,腰间别着短匕,整个人像一匹刚从马场归来的少年郎,爽利又精神。可此刻,他却蹲下身,仰头看她,笑容温和:“别怕,‘雪团’最乖了,走路比猫还轻。我牵着它,一步都不离你。”
他说话时声音不高,语调像春阳化雪,暖得让人不自觉放松。谢梨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紧张竟散了大半。
他说话时声音低而稳,像春日溪流,莫名让人安心。谢梨深吸一口气,在丫鬟和陈璟的搀扶下,笨拙地踩上马镫,一屁股坐了上去。
“哎呀!”她刚坐稳,马儿轻轻打了个响鼻,她吓得一抖,差点滑下来,慌忙抱住马脖子,“它动了!它动了!”
“别怕。”陈璟牵着马缰,走在她身侧,声音温柔得像春水,“我在这儿,一步都不会离你。”
她低头看他,阳光落在他眉梢,映得那双眼睛格外清亮。他今日穿了件月白绣银竹纹的长衫,外罩一件靛青薄氅,风度翩翩,引得几位小姐妹频频偷看。
“陈公子真有耐心。”有人掩嘴笑,“换作旁人,早嫌烦了。”
陈璟只是浅笑,目光始终落在谢梨身上:“她肯学,我便肯教。”
他教她如何控缰、如何踩蹬、如何随马步起伏。每当下坡时她身子一晃,他立刻伸手虚扶,掌心几乎要贴上她的腰,却又在最后一瞬收回,只留下一丝温热的错觉。
起初她僵得像块木头,每一步都吓得闭眼,嘴里还念念有词:“别摔我别摔我别摔我……”可走着走着,她发觉马儿走得极稳,像踩在棉花上,颠而不晃。
“我……我是不是没那么怕了?”她小心翼翼睁开眼,发现视野忽然高了,远处的山、溪边的柳、姐妹们追逐的身影,全都变得不一样了。
“你看,你做到了。”陈璟仰头看她,眸光温柔,“像只终于展翅的小鸟。”
她笑了,眼睛亮得像落了星子:“原来骑马这么有趣!我懂了,难怪哥哥总说骑马最痛快!”
“你很聪明。”他仰头看她,笑意温柔,“再试一次?”
她鼓起勇气点头。这一次,小马缓步前行,她竟没那么害怕了。风吹起她的披帛,像一只初试羽翼的蝶。她忍不住笑出声:“我是不是像哥哥骑马时的样子?”
“像。”陈璟望着她飞扬的眉眼,心口一烫,“只是更美。”
他从未如此近地看她。她笑起来时眼角微翘,像月牙,像他曾在北境见过的初雪融化的溪流。她说话时总爱比划,手腕上那串谢渊濯送的玉珠串叮当作响,清脆如铃。
他忽然想,若这一日能再长些,该多好。
日头西斜,她们在溪边搭起小灶,煮茶烤肉。谢梨笨手笨脚地翻着肉串,差点烤糊,惹得众人哄笑。陈璟悄悄接过她手中的签子,低声道:“我来。”
他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背,他一怔。
“谢姑娘。”他轻声说,“你今日……很好看。”
她一愣,随即笑开:“你才好看呢,像画里走出来的公子。”
她笑得毫无防备,像一束阳光直直照进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他望着她,喉头微动,想说些什么,却又不敢,耳垂也通红。
日头西斜,她们在溪边搭起小灶,煮茶烤肉。谢梨笨手笨脚地翻着肉串,差点烤糊,惹得众人哄笑。
“哎哟,别糟蹋好肉了!”陈璟笑着抢过她手中的签子,蹲在火边,一手翻肉,一手拿小刀削着木签,“我来!你这手艺,也就配啃鸡腿!”
“你才配啃鸡腿!”她佯怒。
“好好好,我配,我配!”他笑得开怀,可翻肉的手却格外小心,生怕烤焦了。
姐妹们劝她早些回府,她摆摆手:“还早呢!再玩一会儿,反正哥哥说等我吃饭,晚点也没关系。”
她不知道,这一句“晚点也没关系”,让多少人忘了归途。
下人见她玩得忘乎所以,又听陈璟身边的小厮说“陈公子备了客房”,便悄悄派人回府禀报:“姑娘说今日留宿青溪坡,明日一早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