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缘浅深

庙外的雨已经停了，只剩下屋檐滴落的残雨，敲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沈澂扶着谢梨正要往外走，却被她固执地拉住了衣袖。

“先生......”谢梨的声音还带着哭过后的沙哑，眼睛红红的像只小兔子，让人不忍拒绝。

沈澂刚要不动声色地将衣袖抽回，谢梨却顺势往下，轻轻牵住了他的手。少女的手柔软而温热，带着微微的颤抖，就这样毫无征兆地落入他的掌心。

沈澂的脸一下子红了，耳根染上淡淡的绯色。他下意识地想要抽回手，却被谢梨固执地拉住不放。

“我......”谢梨的声音细若蚊蚋，带着几分委屈，“站不住，想拉着先生。”

她说得理所当然，全然不知这个举动在旁人看来有多么亲密。那双清澈的眼睛望着他，里面盛满了纯粹的依赖和信任，没有丝毫杂念，却偏偏最是撩人。

沈澂的手僵在半空中，抽回也不是，不抽回也不是。少女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让他心跳加速，呼吸都有些乱了。他本该坚决地推开她，可看着她那双含着水汽的眼睛，所有拒绝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就在这时，庙门外传来一声压抑着怒火的低吼：

“谢梨！放手！”

谢梨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循声望去。只见谢渊濯站在庙门口，面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他们交握的手，那目光几乎要将沈澂的手灼穿。

若是平时，谢梨或许会乖乖听话。可此刻她正生着哥哥的气，又害怕一松开手，沈澂就真的从此消失在她的生命里。于是她非但没有放手，反而将沈澂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我不！”她倔强地回望着哥哥，像只被惹急了的小兽，“哥哥凭什么命令我？”

谢渊濯看着眼前这一幕，只觉得一股血气直冲头顶。他一直压抑着的情感在这一刻几乎要破笼而出——那双他小心翼翼不敢触碰的手，此刻正被另一个男人握在掌心；那个他放在心尖上疼爱的人，正为了别人与他针锋相对。

他的指尖深深掐入掌心，几乎要掐出血来。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挤出来的：“谢梨，我再说一次，放手。”

他的声音低沉而危险，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若是侯府的下人见了世子这般神情，早已吓得跪地求饶。可谢梨偏偏不怕，她太了解哥哥了，知道他再生气也绝不会真的伤害她。

“哥哥若是来看我笑话的，那就请回吧。”她说着，甚至往沈澂身边靠了靠，形成一个明显的保护姿态，“我与先生还有话要说。”

沈澂感受到谢梨的靠近，身体微微一僵。他能感觉到谢渊濯的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他身上，那里面翻涌的情绪复杂得让他心惊。有愤怒，有警告，还有......一种他看不懂的，近乎痛苦的挣扎。

“谢小姐，”他低声提醒，试图将自己的手抽回来，“世子说得对，这样于礼不合。”

可谢梨却握得更紧了。她仰起头看着他，眼睛里满是恳求：“先生也要赶我走吗？”

这一刻，沈澂看着她泫然欲泣的模样，所有拒绝的话都化作了无声的叹息。

庙内的气氛一时僵持不下。谢渊濯站在门口，身形挺拔如松，却莫名透着一丝孤寂。他看着那个自己从小呵护到大的妹妹，如今却为了一个外人与他针锋相对，心中的酸楚与怒火交织，几乎要将他吞噬。

而谢梨则固执地握着沈澂的手，像是握着一根救命稻草，说什么也不肯放开。她不知道，这个无心的举动，正在两个男人之间激起怎样的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