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梨听到母亲的话,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原本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以为从此再也见不到先生了,却没想到母亲竟然会出面挽留。
她破涕为笑,也顾不上脚疼了,开心地拉住母亲的手:“谢谢母亲!”那双还带着泪光的眼睛此刻亮得惊人,仿佛所有的阴霾都在这一刻消散。
沈澂看着谢梨灿烂的笑容,心中的坚冰也不由自主地融化了几分。他温声道:“谢小姐今日受了惊吓,又伤了脚,还是先随夫人回府好生休养。明日若是天气晴好,沈某自会按时前来授课。”
他的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谢梨虽然舍不得,却也明白今日不宜再纠缠。她乖巧地点点头,目光却依然黏在沈澂身上,生怕一转眼他就会消失不见。
林氏将女儿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心中暗叹,面上却不露分毫:“既然如此,那就说定了。沈先生明日来时,直接去梨香小筑便是。”
她说着,轻轻揽过女儿的肩:“走吧,梨儿,该回去了。”
谢梨一步三回头地跟着母亲走出山神庙,登上侯府的马车。临上车前,她还特意探出头来,对着沈澂喊道:“先生明日一定要来!”
沈澂站在庙门口,微微颔首,目送着马车渐行渐远。
另一边,谢渊濯面色冷峻地翻身上马,一言不发地策马回府。他的背影挺拔却透着孤寂,与马车中传来的欢声笑语形成鲜明对比。
为何母亲不帮他?这个疑问在他心中盘旋不去。明明只要母亲一句话,就能彻底断绝阿梨与那人的往来,为何偏偏要纵容?
马蹄声在雨后湿润的道路上显得格外清晰,如同他此刻沉重的心跳。
回到侯府,林氏立刻吩咐请府医为谢梨诊治脚伤。好在只是些水泡和扭伤,并无大碍。府医开了药膏,嘱咐好生休息几日便可。
林氏亲自将女儿送回房间,看着她服下安神汤睡下,这才放下心来。她为女儿掖好被角,看着那张睡得香甜的稚嫩脸庞,心中百感交集。
安顿好女儿,林氏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她转身对侍立一旁的嬷嬷道:“去请世子到书房来。”
书房内,谢渊濯早已等候在此。他背对着门口,望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身形挺拔却透着说不出的落寞。
林氏推门而入,示意下人全都退下。书房门轻轻合上,只剩下母子二人。
“母亲。”谢渊濯转过身,声音低沉,“为何要留下那人?”
林氏走到书案前坐下,目光平静地看着儿子:“渊濯,你今日太冲动了。”
谢渊濯的嘴角抿成一条直线:“儿子只是为阿梨着想。那人身份不明,与阿梨往来过密,于她名声无益。”
“真是为了阿梨的名声?”林氏的语气依然平静,目光却锐利如刀,“还是为了你自己的私心?”
谢渊濯的身体微微一僵,避开了母亲的目光:“儿子不明白母亲在说什么。”
“你明白。”林氏的声音沉了下来,“渊濯,那日你答应过我什么?你说你只会是梨儿的哥哥。可今日你的所作所为,是一个兄长该有的吗?”
谢渊濯沉默不语,袖中的手紧紧握成拳。
林氏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几分:“母亲知道你的心思,可你也看到了,梨儿对那沈先生只是少女怀春的朦胧好感。你越是阻拦,她越是逆反。若是逼急了,反而适得其反。”
她站起身,走到儿子面前:“那沈先生我观察过,是个知礼守分寸的人。让他在府中教导梨儿,既全了梨儿的心愿,又能将一切控制在可控范围内。这难道不比让梨儿偷偷跑出去找他强吗?”
谢渊濯抬起头,眼中情绪复杂:“可是母亲......”
“没有可是。”林氏打断他,语气坚决,“渊濯,记住你的身份,记住你对我的承诺。若是连你自己都守不住这份界限,又怎能怪别人越界?”
她看着儿子痛苦挣扎的模样,心中既心疼又无奈。有些界限,一旦越过,就再也回不去了。而这个道理,她希望儿子能明白,越早越好。
书房内烛火摇曳,将母子二人的身影拉得很长。窗外的夜色渐浓,仿佛也笼罩了一层化不开的愁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