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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责

你生来归我

回到宁安侯府,一路上的沉寂几乎令人窒息。直至踏入谢梨所居的梨香苑院门,挥退了下人,谢渊濯紧绷的神经才略微放松,但心底那团因苏珩的出现而燃起的暗火与不安却越烧越旺。

他正欲开口,再叮嘱妹妹几句日后小心,莫要与陌生男子接近——

“哥哥。”

谢梨却先开了口。她抬起头,清澈的眸子里带着一丝未曾掩饰的不赞同和淡淡的疲惫,声音很轻,却像一根针,猝不及防地刺入谢渊濯耳中。

“方才在玲珑阁,你不必如此对那位公子……”她微微蹙眉,似乎斟酌着用词,“他……并未对我做什么过分之事,只是偶然同时看中一件物品,言语间也甚是守礼。哥哥那般疾言厉色,未免……有失妥当。”

她的话语里没有指责,只有一种平和的陈述,甚至带着点为外人辩解的小心翼翼。可正是这份平和与小心翼翼,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谢渊濯所有伪装的镇定,只剩下透心的凉意,猛地窜遍全身。

他的心狠狠一沉,仿佛坠入无底寒渊。

两年了。

沈澂死了两年了!这两年里,她远走江南,美其名曰散心,替那个死人看未曾看过的风景。而他,这个名正言顺的哥哥,却只能困在这偌大却冰冷的侯府里,日复一日地等待,期盼着她哪一日会愿意回来,会多看他一眼。

他以为她终于回来了,心伤或许已被时光抚平些许。可如今,仅仅是一个顶着那张死人脸孔的男人出现,甚至可能只是一个拙劣的模仿者,就能让他的阿梨立刻转过头来,为了那个人……来质疑他?指责他“有失妥当”?

巨大的失落和一种近乎绝望的嫉妒瞬间攫住了他。为什么?为什么无论死活,沈澂都能如此轻易地夺走阿梨所有的注意和维护?而他谢渊濯,苦苦等待,付出了全部心血,甚至不惜……却始终走不进她紧闭的心门?

他的目光下意识地落在谢梨依旧带着病弱苍白的脸上,那为她担忧、因她远走而煎熬的日日夜夜仿佛都成了笑话。

一股暴戾的怨气直冲头顶。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痉挛般握紧,猛地攥住了悬在腰侧长剑上的剑穗。那剑穗是用深蓝色的云锦丝线精心编制而成,底下缀着一颗色泽温润、曾在佛前供奉受过香火祝祷的平安珠——这么些年他贴身佩戴,从未取下过,仿佛这样就能系住远方的她。

可此刻,这带着祈福意味的剑穗却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他手心剧痛。

因为他清晰地记得,甚至是刻骨铭心地嫉妒着——沈澂有一件里衣,贴身穿的里衣,是用同样深邃、同样质地,甚至可能出自同一匹的深蓝色云锦料子做的。那是阿梨熬了好几个夜晚,一针一线亲手缝制的!带着她的体温和全部情意!

给他谢渊濯的,只是一个冰冷的、象征着距离和敷衍的剑穗,哪怕它挂着佛前平安珠。而给沈澂的,却是贴身的、温暖的、日夜相伴的里衣!

这云泥之别的对待,如同梦魇,日夜啃噬着他的心。他以为沈澂死了,这区别就该消失了。可原来没有!只要与那张脸相关的一切,都能轻易唤醒这令人发狂的差距!

指尖死死抠着那冰凉的丝线和微凸的平安珠,几乎要将它们嵌入掌心。巨大的心理落差和长期压抑的占有欲瞬间冲垮了理智的堤坝。

他猛地抬头,眼底因剧烈的情绪波动而泛红,之前所有的担忧、恐惧、伪装出的兄长关怀尽数褪去,只剩下一种被深深刺痛后的冰冷和尖锐。

“不妥当?”他重复着这三个字,声音嘶哑,带着一种近乎讥诮的寒意,“阿梨,你为了一个来历不明、仅仅有张相似面孔的陌生男人,来指责苦等你两年、刚接你回府的哥哥……处置不妥当?”

他的目光紧紧锁住她,像是要将她看穿:“他什么都没做?他拦着你的去路,追问你的名姓,这便已是冒犯!你看不清吗?还是说……只要顶着那张脸,无论做什么,在你眼里都是可以原谅的?!比我这个哥哥……更重要?”

最后一句,他几乎是低吼出来,积压了两年的不甘、嫉妒、恐惧、等待的焦灼和那份深藏心底、不见天日的罪恶感,在这一刻借着怒意,彻底爆发出来。

他看着谢梨因他突如其来的激烈反应而惊愕睁大的眼睛,心口如同被狠狠剜了一刀,痛楚与快意交织。他猛地松开已被揉搓得不成样子的剑穗,转身,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地大步离去,留下谢梨一人站在原地,被他从未展现过的、如此冰冷而充满攻击性的模样,惊得脸色煞白,久久无法回神。

窗外暮色渐沉,如同骤然笼罩在兄妹二人之间的巨大阴霾。那枚被遗弃的、皱巴巴的深蓝色剑穗悬在剑柄上,那颗平安珠黯淡无光,无声地诉说着等待的苍白与无法释怀的怨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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