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浪

安全通道里，空气仿佛凝固了。昏暗的光线勾勒出吴世勋冷硬的侧脸轮廓，他甚至没有动手，仅仅是一个眼神，一句问话，就让那个偷拍者抖如筛糠。

“我……我不知道……我只是收钱办事……”偷拍者语无伦次，手里的设备“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吴世勋看都没看那设备，目光依旧锁在偷拍者惨白的脸上，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名字。或者，雇主的名字。”

“是……是一个匿名账户……钱直接打过来的……要求是拍到Phoenix xi私下排练的……未公开画面……”偷拍者几乎要跪下去，“真的！我就知道这么多！”

匿名账户。Phoenix的心沉了下去。又是这种藏在阴影里的手段。

吴世勋沉默了几秒，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情绪。然后，他侧了侧身，让开一条缝隙，对那偷拍者吐出两个字：

“滚。”

如蒙大赦，偷拍者连设备都顾不上捡，连滚带爬地冲下楼梯，脚步声仓皇远去。

安全通道里，只剩下Phoenix和吴世勋。

他弯腰，捡起那个掉落的小型摄像机，在手里随意地把玩着，然后看向Phoenix，一步步朝她走来。

Phoenix站在原地，没有后退，尽管心脏仍在失控地跳动。她看着他走近，看着他高大的身影在她面前投下压迫性的阴影，看着他抬起手——不是对她，而是将那个摄像机递到她面前。

“你的‘战利品’。”他语气平淡。

Phoenix没有接，只是看着他：“为什么放他走？”

“一条杂鱼，问不出什么。”吴世勋的声音没有任何波澜，“揪住他，只会打草惊蛇。放他回去，让他背后的人知道，你这里，没那么好下手。”他顿了顿，补充道，“或者说，下手前，得先掂量掂量。”

他的话，像是在提供保护，又像是在宣告主权。

Phoenix接过那个冰冷的摄像机，指尖传来金属的凉意。“谢谢。”这两个字说得有些艰难。

吴世勋低头看着她，距离近得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清冽的须后水味道，混合着一丝运动后的汗意。他的目光在她因为奔跑而泛红的脸颊和微微起伏的胸口停留了一瞬，然后重新对上她的眼睛。

“闻溪，”他叫她的名字，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蛊惑的磁性，“你很有潜力，也很聪明。但有些游戏，光靠聪明和潜力，是玩不转的。”

他的指尖几乎要触碰到她的下颌，在空中悬停，带来一阵无形的战栗。

“你需要一个锚点。一个能让你在风浪里稳住，不至于被撕碎的锚点。”

他的暗示，几乎已经变成了明示。

Phoenix握紧了手中的摄像机，冰冷的金属硌着掌心。她抬起头，毫不避讳地迎上他深邃的目光，清晰地看到那眼底深处一丝极淡的、属于猎人的兴味。

她忽然笑了。不是感激，不是妥协，而是一种带着锋利边缘的、了然的笑容。

“前辈，”她的声音恢复了平稳，甚至带着一丝挑衅，“你怎么知道，我不想成为……制造风浪的那个人呢？”

吴世勋的瞳孔几不可察地缩了一下。他看着她，像是第一次真正看清这个看似柔韧、骨子里却淬着钢火的女孩。

他缓缓收回手，脸上那丝极淡的兴味消失了，恢复了一贯的冷峻。

“很好。”他后退一步，拉开了两人之间过于危险的距离，“那我拭目以待。”

说完，他转身，推开安全通道的门，融入了外面走廊的光亮中，没有回头。

Phoenix独自站在昏暗的通道里，直到他的脚步声彻底消失，才缓缓松开了紧握摄像机的手，掌心已被硌出红痕。

她低头看着这个小小的、充满恶意的设备，然后毫不犹豫地用力将它砸向墙壁！

“砰”的一声脆响，零件四溅。

她不需要这种“战利品”，也不需要那种充满掌控欲的“庇护”。

她深呼吸，调整着有些紊乱的心跳。

吴世勋想当她的“锚点”？

可惜。

她生来，就是要烧穿大海的火焰。

平静，从来不是她的归途。

她整理了一下微乱的头发和衣领，推开安全门，走了出去。走廊灯火通明，仿佛刚才那场昏暗中的对峙从未发生。

她径直走向电梯，按下通往方时赫办公室的楼层。

有些风浪，既然避无可避。

那不如，就由她来亲手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