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
这两个字轻轻落下，却像惊雷一样炸响在安静的走廊里。
颜书哲看着叶玄言那双不再掩饰、带着坦然笑意的眼睛，之前所有的猜测、怀疑、心慌意乱瞬间都有了答案。血液轰地一下涌上脸颊，心跳快得几乎要挣脱胸腔，一种被戏弄了的羞恼和莫名的委屈交织着涌上来。
“你……你耍我很好玩吗？！”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拔高，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那些东西！那些纸条！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看着她眼圈微微泛红、像只被惹急了要咬人的小兽般的模样，叶玄言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些，却也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歉意和……温柔。他向前走了一小步，拉近了两人的距离，声音压低，带着一种哄劝的意味：
“别生气，‘弟弟’。”他顿了顿，看着她紧绷的小脸，语气变得认真起来，“这样吧，你不是想知道为什么吗？我给你机会问。三个问题，今天我一定说实话，绝不骗你。怎么样？”
他的态度太过坦荡，反而让满腔怒火的颜书哲一下子噎住了。三个问题？说实话？她有一肚子的问题，此刻却乱糟糟地堵在喉咙口，不知该从何问起。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警惕地盯着他：“……你说真的？”
“真的。”叶玄言举起三根手指，作发誓状，眼神诚恳，“骗你的话，下次打球我全程当你的防守背景板。”
这个赌注对骄傲的叶玄言来说不可谓不重。颜书哲盯着他看了几秒，终于勉强接受了这个条件。她的大脑飞速运转，筛选着最关键的问题。
第一个问题冲口而出：“你……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是女生了？”问出这句话时，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这是所有一切的根源。
叶玄言似乎毫不意外，他轻轻笑了一下，点了点头，目光落在她因为紧张而微微颤动的睫毛上：“比你以为的还要早一点。大概……从你搬进来的第二周？打球时的小动作，洗漱用品的细节，还有……”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某些过于谨慎的反应。破绽其实挺多的，‘弟弟’。”
虽然早有预料，但亲耳听到他承认，颜书哲还是感到一阵头皮发麻和无所遁形的羞窘。她强作镇定，继续抛出第二个问题，这也是她最困惑的一点：“那你为什么不去揭穿我？反而……反而做这些奇怪的事情？”她指了指门把手上的纸袋。
叶玄言收敛了笑容，眼神变得专注而深邃。他沉默了几秒，仿佛在斟酌措辞，然后才缓缓开口：“一开始只是觉得有趣，想看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他坦白得让人牙痒痒，“但后来……看着你明明很辛苦却还要努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看着你在球场上拼尽全力的样子……就觉得，揭穿好像没什么意思了。”
他的目光柔和下来，带着一种颜书哲从未见过的认真：“反而更想看看，你能走到哪一步。顺便……嗯，确保某个笨蛋不会把自己累垮或者露馅得太快。”这大概就是他那些“匿名礼物”的由来。
颜书哲的心跳漏了一拍，被他话语里那种复杂的情绪和直白的关心搅得心慌意乱。她避开他的视线，深吸一口气，问出了最后一个，也是她此刻最想知道的问题：“那你现在……现在这样，到底是想怎么样？”
这个问题问得有些含糊，却包含了所有的困惑和隐隐的期待。
叶玄言听到这个问题，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他再次向前迈了一小步，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走廊昏暗的光线在他脸上投下暧昧的阴影。
他低下头，目光牢牢锁住她有些慌乱的眼睛，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毫不掩饰的温柔和笃定：
“我现在这样，‘弟弟’……”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看着她微微睁大的眼睛和屏住的呼吸，才慢悠悠地、一字一句地清晰说道：
“是想追你的意思。”
“！！！”
颜书哲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像被按下了暂停键。所有的血液仿佛都涌向了脸颊和耳朵，烧得她头晕目眩。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
追……追她？！他知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她猛地抬起头，撞进叶玄言那双含笑的、却无比认真的眸子里。那里面没有丝毫玩笑的成分，只有清晰的、等待她回应的专注。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颜书哲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后退一步，后背撞在冰冷的墙壁上，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和羞赧而变了调，“我们都是‘男生’！你……你追什么追！”
叶玄言看着她这副惊慌失措、连借口都找得如此蹩脚的样子，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他好整以暇地抱着手臂，歪头看着她，语气里充满了戏谑和一种势在必得的轻松：
“哦？是吗？”他拖长了语调，目光意有所指地在她周身扫过，“那请问这位‘男同学’，你平时用的带白茶香的洗衣液，你衣柜里那几件不小心混进去的……嗯，尺码偏小的‘妹妹的衣服’，还有你每次躲躲闪闪不敢一起去浴室的样子，又该怎么解释？”
颜书哲的脸彻底红透了，像是熟透的番茄，恨不得立刻挖个地洞钻进去！他果然什么都知道！连她衣柜里不小心混进的旧衣服都知道？！他是不是偷偷进过她房间？！
“你……你变态！”她又羞又气，口不择言。
“嗯，我承认。”叶玄言从善如流地点点头，居然大方地承认了，“不然怎么会注意到这么多细节，还乐此不疲？”他看着她几乎要冒烟的样子，终于良心发现，不再逼她，语气缓和下来，带着一丝诱哄：
“所以，颜书哲同学，”他叫了她的全名，声音低沉而清晰，“考虑一下？”
颜书哲的心脏还在疯狂擂鼓，脑子乱成一锅粥。考虑？考虑什么？考虑被他追？！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她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巨大的冲击让她丧失了思考能力。她一把抓下门把手上的纸袋，看也不敢再看叶玄言一眼，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拧开房门，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飞快地溜了进去，“砰”地一声重重关上了门，甚至还从里面传来了反锁的“咔哒”声。
背靠着门板，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手里的纸袋被她攥得变了形。门外，隐约传来叶玄言低沉而愉悦的笑声，渐行渐远。
颜书哲缓缓滑坐在地上，用手捂住滚烫的脸。
完了。
全完了。
他不仅知道了，他还……他还……
“想追你的意思。”
那句话像魔咒一样在她脑海里反复回响，每一个字都敲击在她混乱的心弦上。
颜书哲把发烫的脸埋进膝盖里，发出了一声极其懊恼又无措的、小小的哀鸣。
而门外，走回自己房间的叶玄言，嘴角的笑容始终没有落下。
虽然把人吓跑了，但……总算把话挑明了。
接下来，就该是正式追求的阶段了。
叶玄言心情大好地拿出手机，点开那个名为《关于“弟弟”的观察笔记》的备忘录，在最新一栏缓缓输入：
【反应：极度惊慌，脸红可爱。初步判定，不排斥。下一步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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