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一轻，屁股率先着陆，摔在冷硬得能硌死蚂蚁的地板上。
疼倒是不太疼，就是懵。
我，社畜本畜，上一秒还在电脑前边啃煎饼果子边为了甲方的“五彩斑斓的黑”激情对线，下一秒眼前一黑，再亮起来就是这了。
欧式奢华装修，空间大得能跑马，空气里飘着一股冷冽的、闻起来就很有钱的木质香。视线前方，一双锃亮得能当镜子照的意大利手工皮鞋定在地毯边缘。
鞋主人声音更冷，像刚从冰窖里捞出来的：“收起你不该有的心思。记住，你只是她的替身。”
一张轻飘飘的纸片随着他的话，慢动作般旋落，盖在我脸上。
我两根手指捏下来一看。
卧槽！
支票！
个、十、百、千、万、爹、爷、祖宗！
整整五百万！
这泼天的富贵终于轮到我了是吗！感谢穿越大神！我回去一定给您老烧高香，一天三顿的那种！
我心脏砰砰狂跳，血液哗哗往头上涌，手有点抖。但我顽强地克制住了，作为一名前·金融民工（虽然后来被调去做了设计），职业素养让我条件反射地先去瞄关键信息。
付款单位：陆氏集团。
金额：￥5,000,000.00（没毛病）。
出票日期：（当前日期，没问题）。
付款行：瑞士XX银行苏城分行（顶级VIP通道，靠谱）。
然后我看到了右下角那个龙飞凤舞、张牙舞爪的签名——
以及，盖在签名上的，一个略微有些模糊但依稀可辨的……红色印章痕迹？
像财务章，又有点像私章。
我沸腾的血液瞬间凉了一半。
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社会新闻头条：《惊！男子收到千万支票无法兑现，竟是老板私刻公章》、《空头支票套现陷阱，多人中招！》、《论支票核验的重要性：致富路上踩坑无数》……
完犊子。
这玩意别是假的吧？或者他账户被冻结了？这种霸总看着光鲜，说不定公司早被对家搞破产了，正在申请重组，资产全部冻结，这支票就是一张废纸！到时候我兴冲冲跑去银行，人家来一句“对不起女士，该账户已止付”，我找谁哭去？找眼前这个看起来下一秒就要把我拖出去喂鲨鱼的霸总吗？
求生欲和金钱欲在脑中激烈搏斗，最后金钱欲险胜，但披上了求生欲的马甲。
我抬起头，尽量让眼神显得清澈又愚蠢，还带点没见过世面的惶恐，声音发颤，内容却无比坚挺：“那、那个……陆总是吧？冒昧问一下，这支票……能扫码验证一下真伪吗？或者您方便出示一下银行端的实时余额查询吗？主要最近经济下行，听说好多公司资金链断裂，我怕兑付的时候法院执行局说您账户冻结了，那多不好……”
死寂。
落针可闻的死寂。
头顶那道冰冷的视线几乎要在我天灵盖上烧出两个洞来。
我硬着头皮，勇敢地迎上他的目光。
男人长得是真不赖，刀削斧凿的脸，薄唇紧抿，眼神深邃得能吸人，就是现在那里面全是冰碴子和……一种名为“震惊”的裂痕。
他好像没预料到我会说话，更没预料到我说的是这种鬼话。
预期的，难道是哭哭啼啼的“哥哥我不要”？或者“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还是“她是谁？”？
抱歉，本打工人对男人的眼泪过敏，只对银行卡余额和房产证心动。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噎住了，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比刚才更沉更冷：“你、在、说、什、么？”
好的，确认过眼神，是不想痛快给钱的人。
看来普通疑问句已经无法沟通了。
我深吸一口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手往口袋里一掏——感谢原主这条裙子口袋居然又大又深——摸出了我穿越时唯一带来的随身物品：一个迷你便携式POS机（上次团建抽奖中的，一直扔包里没拿出来），外加一个手机。
我熟练地开机，打开某支付平台的扫一扫功能，然后举起POS机，对着那张支票，脸上努力挤出一个无比诚恳、甚至带着点服务业专属谄媚的笑容：
“陆总，新版《替身职业道德规范》第三章第三十八条明确规定，一切遣散费、精神损失费、封口费等现金及非现金支付，需支持信用卡、花呗分期、银行本票承兑，并提供假币验真服务。扫码还是刷卡？哦，支票也行，麻烦您这边配合一下，滴一声就好……”
我往前递了递POS机，屏幕幽幽地亮着，等待刷卡或者输入金额。
空气彻底凝固了。
对面那位陆大总裁，脸上的表情像是被人塞了一整只臭袜子，还是穿了三天的。那种冰冷的、掌控一切的高高在上，裂开了，碎掉了，然后被一种纯粹的、极致的懵逼和荒谬感所取代。
他看着我的POS机，又看看我脸上那无比认真、仿佛真的在严格执行什么行业规范的表情，嘴唇动了几下，愣是没发出一个音节。
他身后的背景墙，那幅看起来死贵死贵的抽象画，似乎都因为他周身散发出的混乱气息而扭曲了起来。
完了，我心想，这哥们CPU好像被我干烧了。
他会不会恼羞成怒，把我连同这个POS机一起扔出去？
我的五百万……难道真的要飞了？
就在这死一般的寂静里，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调门扬高了八度，充满了难以置信和崩塌感：
“你平时不是只会哭唧唧地说‘哥哥我不要’吗？！你这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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