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内容\]
碎裂的镜茧化作无数光点，像被风吹散的萤火虫。我抱紧白璃向虚空坠落，锁骨处的印记滚烫得像是要烧穿皮肉。她的呼吸拂过我的脖颈，带着冰凉的湿意。
"昭..."她忽然抓住我的手腕，指尖在发抖，"那些镜子..."
我抬头望去。成千上万面破碎的镜子漂浮在虚空中，每一片都映照着不同的画面。有破庙外的暴雨，琉璃宫里的烛火，还有我们手牵手穿越镜墙的背影。某个镜片里，我看到自己掐着白璃的脖子，指节泛着青白。
"别看！"我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却发现自己的倒影正在所有镜片中同时浮现。那些"我"有的微笑，有的流泪，还有的举着铜镜对准咽喉。
白璃身上的结晶纹路突然开始蠕动，像是有生命的东西。她闷哼一声，指甲掐进我的手臂："镜主...来了..."
话音未落，一股巨大的吸力将我们扯开。白璃像片羽毛般向后飘去，我伸手去抓，只触到她袖口滑落的琉璃珠。那颗珠子在空中炸裂，迸发出刺目的红光。
"你终于来了。"
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我的倒影在所有镜片中同时开口，但这次不是幻象——那个"我"正站在前方最大的镜面上。他穿着我从未见过的玄色长袍，眼底泛着银光，就像真正的镜界生物。
"这才是你的归宿。"镜主抬起手，我锁骨处的印记立刻开始抽痛，"抛弃那具脆弱的躯壳，成为永恒的一部分。"
白璃突然尖叫起来。她的身体开始结晶化，细碎的冰晶顺着脖颈向上蔓延。我冲过去抱住她，却发现自己的手掌也开始透明。那些镜片中的画面开始旋转，母亲跪在梳妆台前的画面越来越清晰。
"不..."白璃用尽全力抓住我的衣襟，"还记得你说过的话吗？我们是镜子本身..."
镜主发出冷笑："愚蠢。你们只是容器，是..."
"闭嘴！"我嘶吼着打断他。锁骨印记突然爆发出耀眼红光，将白璃脸上的冰晶蒸发成雾气。她的体温透过单薄的衣衫传来，带着令人战栗的热度。
镜主的身影晃动了一下。他的瞳孔收缩，周围的镜片同时嗡鸣。"有趣。"他喃喃道，"看来母亲大人还是舍不得她的孩子。"
这句话像根针扎进心脏。我想起刚才看到的画面——母亲举起铜镜时颤抖的手，还有她最后回头时眼里的泪光。那些记忆如此真实，却又陌生得可怕。
"你想让我相信什么？"我盯着镜主的眼睛，"相信我只是个容器？相信我和白璃的感情都是假的？"
镜主抬手一挥，最近的几面镜子突然炸裂。锋利的碎片擦过我的脸颊，在白璃耳边呼啸而过。"看看这些。"他指向漂浮的镜片，"每个选择都会诞生新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你杀了她，在另一个世界里她背叛了你..."
白璃突然剧烈咳嗽，咳出的血珠在半空凝结成冰粒。"别听他的..."她抓住我的手腕，指尖冰冷，"我们的选择...从来都是真的..."
镜主的表情第一次出现波动。他死死盯着我们交握的手，周围的空间开始扭曲。"够了！"他怒吼着，所有镜片同时射出刺目光芒。
我本能地将白璃护在身后，却感觉背后空荡荡的。转身时，她已经不见了。只有空气中残留的温度提醒我，她刚才确实存在过。
"你把她藏到哪里去了？"我冲向最近的镜片，看到无数个自己在不同世界里穿梭。有的抱着白璃的尸体痛哭，有的正把刀刃刺进她心口。
"她在..."镜主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她在我这里..."
我猛地转身，发现他胸口插着一块镜片。那上面映出的画面让我血液凝固——白璃蜷缩在某个镜片深处，身体完全被结晶覆盖，泪水在脸颊上凝成冰雕。
"救她..."镜主伸手抓住胸口的镜片，脸色突然变得痛苦，"救救她..."
我愣住了。这个自称镜主的存在，此刻的表情竟与记忆中的父亲如此相似。当年他临终前也是这样攥着胸口，用尽最后一口气说出"保护好她"。
"为什么？"我向前迈了一步，"为什么要帮我？"
镜主笑了，嘴角渗出黑色的液体："因为我也曾经..."
话音未落，整个空间突然剧烈震动。无数镜片同时炸裂，我看到白璃的身影在某个碎片中闪烁。那是最后一个完整的画面——她踮脚吻住我时，睫毛上凝结的冰晶落在唇边。
没有时间思考了。我冲向那块镜片，任由碎片割破手掌。当指尖触碰到白璃的瞬间，一股熟悉的暖流涌入体内。是她的力量，带着铁锈味和灼烧感。
镜主在背后大喊："快走！他要醒了！"
"他是谁？"我抱着白璃回头质问，却发现镜主的身影正在消散。他最后看了我一眼，眼神里竟有几分释然。
"万象尽头..."他的声音随风飘散，"小心另一个她..."
所有镜片同时亮起强光。我抱着白璃向某个方向疾驰，身后传来玻璃碎裂的巨响。某个瞬间，我看到一面镜中映出另一个白璃——她站在相反的方向，脸上带着诡异的微笑。
"别看两边！"白璃突然清醒过来，她的手掌贴着我的锁骨印记，"专注向前！"
我们冲出最后一道镜墙时，我听到镜主的叹息混着另一个女人的笑声。温热的阳光突然洒在脸上，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正躺在破庙门口。雨还在下，母亲坐在梳妆台前梳头，铜镜映出她苍白的脸。
这不是现实。
我立刻意识到这点。真正的破庙早该坍塌了，而且母亲不可能在这里。但她转过身来的瞬间，我还是忍不住松开了白璃的手。
"妈妈..."我的声音有些发颤。
母亲露出温柔的笑容，眼角的皱纹与记忆中一模一样。"你终于来了。"她伸出手，掌心有道陈旧的疤痕，"我的孩子。"
我迈出一步，却发现白璃正慢慢结晶化。她靠在门框上，对我轻轻摇头："别相信...这不是她..."
母亲的表情突然扭曲，铜镜"哐当"掉在地上。我冲过去扶住她，却发现她的身体轻得像片羽毛。当她的手指触碰到我的锁骨印记时，我看到了真相——那个跪在梳妆台前的女人，最后将铜镜刺入咽喉时，嘴角带着解脱的微笑。
"对不起..."她的声音越来越轻，"我只能这么做..."
怀中的身影突然变重。我低头看去，白璃已经昏了过去，但结晶纹路正在褪去。母亲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你们才是镜子本身..."
雨声渐渐消失。我抱起白璃走向门外，发现天空中漂浮着无数镜片。每一片都映照着不同的世界，其中一个画面里，另一个白璃正冷冷地看着这边。
"准备好了吗？"我轻声问怀中的人。
她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指尖无意识地勾住我的衣角。这动作让我想起第一次在琉璃宫见到她时，她也是这样怯生生地拽着我的衣角。
身后传来玻璃碎裂的声响。我知道那是镜主留下的预言正在实现，也知道那个微笑的白璃迟早会出现。但现在，我只想感受她均匀的呼吸，记住这份真实的温度。
镜面海洋在脚下铺展开来，万千世界的倒影在其中流转。我迈出了第一步，瞳孔如镜，映照万象。
\[未完待续\]我抱紧白璃向镜面海洋深处坠落，她的发丝缠绕在我手腕上。那些漂浮的镜片擦过我们身体时发出风铃般的脆响，某个碎片掠过她眼角，凝结出一滴血色的冰珠。
"别让血掉进镜海。"她突然开口，声音像砂纸打磨着我的耳膜，"这里的每一滴血都会变成新的裂痕。"
我收紧手臂，感受到她肋骨细微的颤动。下方深处有团银白色的漩涡在旋转，无数镜片正被吞噬进去，又撕裂般喷涌而出。某个瞬间我看到漩涡里闪过琉璃宫的飞檐，紧接着是母亲梳妆台上的铜镜。
镜主消散前的声音突然在耳边炸响："小心另一个她..."
白璃忽然剧烈挣扎，我低头发现她的锁骨处渗出血珠。那些结晶纹路正在啃噬她的皮肤，像活物般往心脏方向蔓延。"快...把我放..."她咬着嘴唇憋住半句话，血沫顺着下巴滴在我手背。
"不。"我用衣袖去擦她的伤口，却发现血珠悬在空中不肯坠落。它们凝成细线，朝着某个镜片飘去——那里面映出的画面让我瞳孔骤缩：白璃正将匕首刺进我的后心，嘴角带着熟悉的笑。
"那是真的。"镜主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我看到无数个林昭在不同镜片中倒下，"每个选择都会诞生新的真实。你确定现在的她就是最初的那一个吗？"
白璃的手指深深掐进我腰侧，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而紊乱。结晶已经爬上喉结，却在触及唇角时停顿下来——那里还留着方才那个吻的温度。我突然想起琉璃宫深处那些破碎的铜镜，想起她说过每面镜子都藏着一个可能的世界。
漩涡的吸力越来越强。我抱着她向反方向游去，却发现脚踝被冰凉的触感缠住。低头时看到无数结晶藤蔓从镜片中钻出，末端都连着白璃的身体。她的睫毛扑闪了两下，睁开的眼睛蒙着层白翳。
"他们要带我回家。"她轻声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我锁骨处的印记，"在那里...不用再躲藏..."
漩涡中心突然爆发出强光。我看到自己的倒影在所有镜片中同时浮现，每个林昭都抱着不同的白璃。有的怀里是具冰雕，有的搂着满脸笑容的少女，还有一个正亲吻着染血的唇。
"你说过..."我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口腔炸开，"我们是镜子本身。"
白璃瞳孔猛地收缩。缠绕在我们身上的结晶开始龟裂，某个瞬间我听到千万声玻璃碎裂的轰鸣。漩涡深处传来愤怒的咆哮，某个身影在强光中若隐若现——那是比镜主更古老的存在，浑身由流动的镜面构成。
"抓住我。"我松开白璃，任由她向漩涡坠落，"就像第一次在琉璃宫那样。"
她伸出手的刹那，我看到自己所有世界的倒影都在重叠。锁骨印记烫得几乎要烧穿皮肉，当我们的指尖再次相触时，万千镜片同时映出两个身影——不是倒影，而是真实存在的本体。
漩涡发出不甘的哀鸣，我抓住白璃的手腕向上攀升。身后传来镜面坍缩的巨响，某个苍老的声音混着玻璃碎裂声消散在虚空："你们不该...触碰真相..."
白璃突然剧烈咳嗽，咳出的血珠在空中凝成红线，将某个镜片染成暗红。我看到红线尽头连着她的太阳穴，更多细线从结晶纹路里延伸出去，消失在更深的镜海之中。
"现在该担心的是你。"她擦掉嘴角血迹，手指仍勾着我的衣襟，"毕竟...真正的游戏才刚开始。"
下方漩涡彻底崩塌，无数镜片如雪崩般倾泻而下。某个碎片中，我看到另一个自己正冷冷注视着这边，他怀中的白璃满脸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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