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照。签证。印着陌生文字的机票。这些对于十几岁的少年少女来说,曾经是遥远而新奇的事物,如今却真实地攥在了手中。
出发前夜,王钦钦仔细地将队服叠好,平整得没有一丝褶皱,仿佛在进行某种庄严的仪式。他将球拍擦了又擦,检查着胶皮的每一个细微磨损。行李箱很小,却感觉异常沉重,里面装着他沉甸甸的梦想和初次踏上国际赛场的忐忑。他躺在床上,脑海里反复预演着教练叮嘱的战术要点,以及可能遇到的各种外国选手的打法。窗外北京的夜空陌生而深邃,他的心也像悬在半空,落不到实处。
另一边,孙一莎的兴奋远远多过紧张。她叽叽喳喳地和同屋的师姐讨论着要去哪个国家,听说那里的巧克力特别好吃,又担心长时间的飞机会不会很无聊。但当她小心翼翼地将那面小小的五星红旗徽章别在队服外套上时,动作却异常认真和郑重。“到时候赢了球,就能让国旗升起来啦!”她对着镜子照了照,眼睛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机场的喧嚣,国际航班的陌生感,异国他乡截然不同的空气和景象……一切都冲击着他们的感官。王钦钦习惯性地沉默,用观察来消化这一切,紧紧跟着队伍,生怕走丢。孙一莎则好奇地东张西望,看到什么新鲜事物都要扯扯师姐的袖子问一问,但握着行李箱拉杆的手,也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比赛场馆的气氛与国内截然不同。各种语言交织在一起,不同肤色的运动员穿着各式各样的队服热身。球台是一样的墨绿色,但周围的广告牌、记分牌,甚至灯光,都带着陌生的印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国际大赛特有的、混合着紧张和兴奋的味道。
王钦钦的第一场国际比赛,对手是一个来自欧洲的陌生面孔,人高马大,打法凶猛,吼声震天。站在球台前,听着周围完全听不懂的加油声,看着对面那个气势汹汹的对手,王钦钦感觉自己的手心在冒汗,心跳声在耳边咚咚作响。第一个发球,他甚至因为紧张而失误下网。
场边,秦教练的目光沉静地落在他身上。那目光像定海神针,让王钦钦慌乱的心绪稍稍平稳。他深吸一口气,低下头,用力踩了踩地胶,将那些杂念排除。他想起了训练馆里成千上万次的重复,想起了荣誉墙上的那些目光。
再抬起头时,他眼神里的紧张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专注。他不再去听周围的噪音,不再去看对手的张牙舞爪,他的世界只剩下球。他开始稳稳地回击,用教练打磨他的技术,一分一分地咬。
另一边场地,孙一莎也正经历着她的首秀。她的对手风格诡异,球路刁钻。一开始,孙一莎被打得有点懵,连连失分。她气得小脸鼓鼓的,嘴里不住地念叨:“这球怎么这样啊!”
但“小魔王”的特质很快显现。适应了对方的节奏后,她的凶猛和灵性彻底爆发。她开始用更爆的冲劲去压制对方的变化,得分后的呐喊声甚至盖过了现场的嘈杂。“飒!”清脆的喊声回荡在场馆里,带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霸气。
王钦钦赢了。他攥紧拳头,没有过分激动,只是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然后走向对手,礼貌地握手。感受着胸腔里尚未平息的剧烈心跳,他真正体会到了国际赛场的重量。
孙一莎也赢了。她兴奋地跳了起来,朝着看台上为数不多的中国观众挥舞着手臂,脸上是毫无保留的、灿烂夺目的笑容。
第一场比赛的胜利,像一把钥匙,打开了通往新世界的大门。虽然这只是最低级别的国际公开赛,虽然未来的对手会越来越强,但这第一步,他们终于迈了出去。陌生的赛场不再令人畏惧,反而变成了一个值得去征服的舞台。
回到酒店,王钦钦在训练笔记上认真记录下今天对手的特点和自己的得失。孙一莎则一边吃着据说很有名的巧克力,一边和师姐兴奋地复盘着今天的几个好球。
窗外,异国的霓虹闪烁。他们知道,这仅仅是一个开始。国际赛场的广阔画卷,正朝着他们,徐徐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