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定

“素锦族族长战死，数万天军因其私欲死伤惨重，无论如何都改有个交代才是。”

　　“......皇三女扶持胭脂为翼君，捉拿玄女。”东华大致概述了下素昭的原话，最后一锤定音道。

　　庄严肃穆的朝会主殿仿佛成了东华帝君的一言堂，男人懒洋洋侧靠在洁白柔软的月熊裘上，轻飘飘的话落下来，更像是一声简单的通知。

　　又一次！总是这样！仿佛他才是依旧是高高在上的天敌共主，昔日禅位时高高在上的睥睨，至今如一根刺深深插在心口，血肉相连，愈来愈深，无法愈合的伤口在臣属们一次次将信任目光投向东华中逐渐溃烂，化脓。

　　他才是他们的君主！他们应当效忠的对象！

　　好一个东华帝君，好一个——无所不能的东华帝君！

　　天君的不满愤懑翻滚着、咆哮着，犹如往年般被强行压下去，他面色不显，却不由自主将目光移向另一侧正站着的两个子嗣。

　　唯唯诺诺板着脸永远只会应声的老大，和跃跃欲试要说些什么的老二。

　　“桑籍，你”

　　“父君！东华帝君此计甚妙啊，若真能成，翼族往后便会彻底陷入内斗之中又不影响处决玄女给诸位将士一个交代，一举两得，乃是明谋。”桑籍激动上前一步，他心中赤诚，与素简是至交好友，之前他就多次提及玄女之事，却因离镜是父君选定的下一任翼君而铩羽，此计两全其美，让他一下激动起来。

　　“诶，此事非我所想，是素简的女儿，那个叫素昭的孩子提出来的。”东华笑吟吟摆手，半点不居功，将上首父子二人的神情尽收眼底，脸上的笑容更加真实。

　　他难道不知道天君的不满么？怎么可能，不过是不在意罢了。

　　数万年了，每每看到宝殿上首庄严宝相的天君心中因嫉妒所生却极力压制的恶念，他还是忍不住想笑，那种心中某个角落被满足的恶趣味是他漫长生命中为数不多的乐趣之一。

　　只是没想到肠子弯弯绕绕的天君会生出一个正好和他相反的孩子，且还是天资最高的那个，父子俩各说各话对不到一处的场景让他见一次乐一次。

　　哈哈哈！有趣。

　　仙神之躯百病不侵，天君却觉得自己额头隐隐胀痛，他当然知道这个计划很不错，但他——

　　对东华的敬畏和对二子的无力让天君忍不住将最后一点微妙的恶意向那个口头提及的名字倾泻而去。

　　素昭，小小年纪就满腹算计，和她那个面白心黑的小叔一个样！

　　回想起昔日那小白脸给他造成的麻烦，天君心中厌烦更甚，不由忽略了在听到素昭这个名字时，识海深处灵觉被乍然碰触的悸动和警惕。

　　“既如此，”天君眼神在两个儿子身上打了个转，对下意识垂首避开自己视线的央错有些失望“桑籍，你率领三千兵前去将玄女捉拿，打入天牢处决。若此獠反抗，就地格杀。”

　　“是！”

　　看着脚步轻快领命而去的二儿子，挥袖化作流雾转瞬消失的东华以及空荡荡大殿上木头桩子般立在原地他不走便不动的长子。

　　天君深吸口气，算了，就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