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楼梯间余寒，开局落子
北城写字楼后的消防楼梯间还凝着夜露的冷意，风从半开的窗缝钻进来，卷起姜小帅奶白色睡衣下摆，露出的脚踝冻得泛着浅红。孟涛的脚步声顺着台阶一级级往下走，每一下都像敲在绷紧的弦上，直到那声音彻底消失在门口，蜷缩在母亲怀里的人才猛地睁开眼，方才还盛满脆弱的眼底，瞬间褪得只剩清明的冷，连眼角未干的泪痕都像是精心晕开的妆。
他抬手看向手腕，那道浅粉色的割腕疤在灯光下泛着淡红，指尖刚触到疤痕，头顶就传来熟悉的声音：“你这是又玩什么花样？”姜晚起身示意他孟涛还没走，两人隔着楼梯扶手望向巷口，直到孟涛的车驶出写字楼停车场，车窗降下时，男人侧脸绷得紧，还在回头往楼梯间的方向望。
“妈。”姜小帅的声音还带着刚哭完的沙哑，却没半分委屈，他撑着墙壁站起来，睡衣上沾着的花坛草屑簌簌掉落，是方才蹲在楼下崩溃时蹭上的，“故意把我引回来，又让他撞见我，是算准了他没放下？”
姜晚走下两级台阶，居高临下地看着儿子，语气里带着护崽的尖锐：“我是让他看看，你手腕的疤没长好，心里的坎也没过去。他当年要是敢跟他妈硬刚，你至于在这楼梯间缩成一团，连烟都拿不稳？”
姜小帅没接话，从睡衣口袋里摸出半盒烟，烟盒皱巴巴的，指尖抖着点燃一根，烟雾在冷空气中散得快，呛得他轻咳两声。视线追着巷口那辆黑色轿车消失的方向，他忽然扯了扯嘴角，带着点自嘲：“本以为这次回北城，不会再撞见他。毕竟当初提分手的是他，出轨的也是他，他那么骄傲的人，该早把我忘了。”
“忘了？”姜晚靠在楼梯扶手上，翻出压在心底的话，“他看你的眼神像忘了？单说刚才他跪我面前，这辈子估计除了他爹妈，我还是头一个受这礼的，臣妾真消受不起！”她撇撇嘴，话锋陡然软了些，却更戳人，“怎么，又要心软？忘了去年你躺ICU时，医生说再晚一步就救不回来了？还想再来一次？”
烟燃到一半，姜小帅指尖猛地收紧，烟蒂烫到指腹才回神，指尖无意识蹭过睡衣口袋里的旧手表，表盘边缘的划痕硌着手心，那是从前两人吃火锅时，他不小心摔在地上磕的。他想起孟涛总在饭桌上提“我妈生我时大出血，我这辈子都不能让她受委屈”，那时只当是孝顺，直到自杀后在医院躺的那一年，才后知后觉那是场温柔的算计。
“没忘。”他掐灭烟蒂，扔进楼梯间的垃圾桶，金属桶壁发出轻响，“当初没说破，是怕他夹在中间难做人。可躺了一年我想明白了，他护的不是他妈，是‘不敢违逆妈的自己’。就算我不为情自杀，他妈找的那个保姆，也早晚会把我那碗带‘怪味’的粥，熬成催命符。”
姜晚的脸色沉下来，盯着儿子手腕的疤：“那你想怎么做？还准备跟他纠缠？”
“纠缠？”姜小帅眼底映着晨光，第一次露出点冷劲，“就算我不纠缠他，他依然会纠缠我。本想就此别过，过去就过去了，可他现在这个样子，我放过他和那个老妖婆，老妖婆未必放过我！”他抬手拍了拍睡衣上的草屑，“妈，你帮我找家医院，就说我创伤应激加重，夜里总做噩梦。这次我倒要看看，他敢不敢为了我，跟那老妖婆撕破脸。”
姜晚盯着儿子看了几秒，忽然笑了，从公文包里掏出手机：“早给你联系好了，市一院的特护病房，医生那边我打过招呼。”她顿了顿，“孟涛那边，需要我安排人透露消息吗？”“他如果连我都找不到，这游戏就不玩了，他连入局的资格都没有。”
“想做什么就去做，这次妈兜底。”姜晚的声音软下来，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小帅看着母亲的脸笑了，上次是恋爱脑的自己独斗一群人，这次有家族兜底的团战，他又蹭了蹭口袋里的手表，指尖蹭过那道划痕：“干了。”
当天傍晚，市一院的特护病房里，姜小帅裹着被子缩在床头，眉头皱得紧，呼吸放得又轻又浅，带着“不安稳”的起伏。病房门被轻轻推开时，他甚至没抬头，只故意把脸往枕头里埋了埋——他算准了孟涛会来。
熟悉的脚步声靠近，带着他身上固有的冷香，是从前小帅总吐槽“太像雪松，没烟火气”的味道，如今却成了勾着回忆的钩子。孟涛走到床边，看着他“皱着眉呓语”（姜小帅故意压低声音，含糊喊“孟涛”），手伸到半空又顿住，像从前他蹭桌角受伤时那样，放轻了所有动作。
“小帅？”孟涛的声音很轻，带着试探，见人没反应，他犹豫了几秒，脱了外套，小心地躺在床沿，伸手把人搂进怀里。
熟悉的体温裹上来时，姜小帅的睫毛颤了颤，却没睁眼。他靠在孟涛胸口，感受着有力的心跳，呼吸慢慢“平稳”，手下意识地摸向男人的肚子，那是从前总爱做的动作，每次孟涛都会笑着把他的手按住，说“别闹，痒”。
这次孟涛没有躲，他把手覆上来，轻轻攥住他的手腕，指尖触到那道浅粉色的疤时，力道明显顿了顿。姜小帅能感觉到他的心跳加快，能听到他低声呢喃：“对不起，小帅，我来晚了。”
天快亮时，孟涛轻轻放开他，帮他把被子掖到下巴，又站在床边看了几分钟，才转身往门口走。刚拉开门，就和提着保温桶回来的姜晚撞个正着。
两人对视一眼，没说话。姜晚的眼神冷得像冰，孟涛的眼底则带着执拗，最终还是孟涛先移开视线，快步走了。
姜晚走进病房时，姜小帅正靠在床头，手里把玩着那块旧手表，指尖反复蹭过表盘边缘的划痕。见母亲进来，他抬了抬眼，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妈，后面的路我自己走，仇我想自己报！”姜晚点点头，把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没再多说。
窗外的晨光透过玻璃照进来，落在手表上，反射出细碎的光。姜小帅摩挲着表盘，眼底没了方才的脆弱，只剩算计的清明。他知道，孟涛的执念，终将成为他撬动孟家的第一块砖。而孟母那边，很快就会知道，她当年没熬成的催命符，如今要换她儿子来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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