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回不去的过去

第23章 回不去的过去

酒吧里的电子乐还在震耳欲聋，彩色射灯扫过拥挤的舞池，男男女女的笑声裹着酒气飘过来，可孟涛站在角落，只觉得浑身发冷，像有盆冰水从头顶浇下，从皮肤凉到骨头里。

他抬手招过服务生，又要了一杯威士忌，琥珀色的酒液滑过喉咙，烧得食道发疼，却压不住心口的慌。小帅最后转身的样子总在眼前晃：扔钥匙时干脆的动作，没回头的背影，还有那句“你从来没想过真的解决问题”，每一个字都像针，扎得他连呼吸都疼。

他不是没想过解决，只是……只是母亲的压力、爷爷的态度、萧雅的背后，那些盘根错节的东西，他总觉得“再等等就好”，等他在公司站稳脚跟，等他有能力对抗家里，就能给小帅一个交代。可小帅为什么不能再体谅他一点？为什么非要把那些血淋淋的事实摆出来，非要把他逼到死角？

孟涛盯着酒杯里自己模糊的倒影，突然觉得陌生。他想起以前，小帅总跟在他身后，笑着说“孟涛，我信你”，哪怕他偶尔发脾气，小帅也会软下来哄他。可现在，小帅眼里的光没了，只剩下清醒的疏离，连一句“再等等”都不愿说了。是小帅变了，还是他自己，早就把小帅的信任磨没了？

一杯酒见了底，孟涛又要了第三杯，直到脑袋开始发沉，才掏出手机给司机打了电话。电话接通时，他的声音还带着酒气的沙哑：“来酒吧接我……去云玺台。”

车开在夜里的马路上，窗外的路灯飞快向后掠去，像一串模糊的光点。孟涛靠在椅背上，闭着眼，脑子里全是混乱的片段，直到司机轻声提醒“孟先生，到了”，他才猛地睁开眼。

车停在楼下，孟涛抬头望去，小帅家的灯亮着，暖黄的光从窗帘缝隙漏出来，在夜色里晃出一点温柔的轮廓。他悬着的心突然落了半分：小帅回来了，没在外头晃，也没……也没真的去勾搭别人，不是他信不过小帅，而是小帅长得好、性格好，还透着股难得的纯粹与智慧。他知道当初如果不是自己先主动，哪里轮得到他，他在小帅面前一直没有安全感，要是说给外面人听谁信呢？

可这安心没持续几秒，新的纠结又冒出来。他想上楼，脚刚迈出车门，又缩了回去，小帅刚才把话说得那么绝，他现在上去，肯定会被撵出来，说不定还会被小帅更狠的话戳心。可不上楼，他又怕灯亮着的屋里，不止小帅一个人。

孟涛就这么在车旁站着，烟抽了一根又一根，直到楼上的灯突然灭了，他才掐灭烟蒂，轻手轻脚地往楼上走。孟涛想着脸皮没有老婆重要，悄咪咪地按了密码，连呼吸都放轻了。

客厅里一片漆黑，只有卧室门紧闭着，孟涛摸索着走到玄关，没看见陌生的鞋子；又轻轻挪到客厅，也没发现任何不属于小帅的痕迹。直到这时，他悬着的心才彻底放下，转身走到阳台，摸出烟，却没点燃。

夜风从阳台吹进来，让脑袋舒服了一些，孟涛靠在栏杆上，望着楼下的灯，心里慢慢静了下来。屋子里到处是小帅的痕迹，空气中混着他常用的香水味道，此刻熟悉又安心。刚才在酒吧的慌乱、纠结，好像都被这味道抚平了。

他没再回阳台，就蜷在客厅的沙发上，闭上眼睛。酒精的后劲慢慢上来，困意席卷而来，没一会儿，就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卧室的门轻轻开了。小帅穿着睡衣，站在卧室门口，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看着沙发上蜷缩的孟涛。

孟涛睡得很沉，眉头却微微皱着，像是在做什么不安的梦。小帅慢慢走过去，蹲在沙发边，指尖悬在孟涛的脸颊上方，却没敢碰，就是这个人，让他在18岁那年，第一次尝到心动的滋味；也是这个人，让他在19岁那年，绝望到选择自杀；更是这个人，现在还像块甩不掉的影子，缠着他，也让他忍不住心软。

“孟涛，你的爱杂质太多，我不想要了。”小帅的声音很轻，轻得像被夜风一吹就散，只有他自己能听见。话音落下时，一滴泪从眼角滑下来，他抬手用食指轻轻拭去，没再停留，转身一步步走回卧室，轻轻带上了门。

孟涛是被窗外的鸟叫声吵醒的。

他睁开眼时，天刚蒙蒙亮，客厅里还透着点昏暗。浑身的酒劲没完全散，头沉得发懵，动了动胳膊，才发现身上盖着条薄毯子，是小帅常用的那床，边角绣着浅灰色的纹路，还带着点淡淡的香味。

他猛地坐起身，目光第一时间扫向卧室门，门依旧关着，但里面静得没一点声响。孟涛心里发紧，起身轻手轻脚走过去，指尖刚要碰到门板，又硬生生停住。他能想象到，要是真敲了门，小帅大概率只会冷淡地说“有事吗”，或者干脆不回应。

转身走向厨房时，他瞥见餐桌上放着个保温杯，旁边压着张便利贴，是小帅的字迹，笔画很轻：“醒酒汤。”

孟涛拿起保温杯拧开，喝一口，温热的汤滑过喉咙，熨帖了宿醉的灼感。他盯着便利贴上的字看了好久，心里又暖又慌，小帅会给他盖毯子、煮醒酒汤，是不是还没完全放下？可转念想起昨晚小帅转身时的决绝，想起酒吧里那句“你从来没想过真的解决问题”，这点暖意又被冷水浇透。

他没多留，把杯子洗干净放回原位，又看了眼卧室门，才轻手轻脚拧开门锁离开。孟涛走到楼下，抬头望了眼小帅家的窗户，指尖还残留着毯子的柔软触感，心里却乱得像团麻，他抓不住小帅的心思，更不知道该怎么把人追回来。

而卧室里，小帅其实早就醒了。

从孟涛翻身的动静传来时，他就睁着眼盯着天花板。听着孟涛轻手轻脚的脚步声，听着厨房的水流声，再到最后门锁“咔嗒”一声轻响，他才慢慢坐起身，走到客厅。

沙发上还留着孟涛坐过的痕迹，毯子被叠得整整齐齐放在扶手上，保温杯干干净净摆在灶台上。小帅拿起毯子，指尖蹭过上面的纹路，忽然轻轻叹了口气，他终究还是狠不下心，可也没办法再像18岁那年，只盯着爱情里的甜。

孟涛走到楼下，抬头望了眼小帅家的窗户，指尖还残留着毯子的柔软触感。心里的乱麻没散，却被一股火气顶了上来， 他不能再耗着，得先查清楚萧雅怎么知道小帅的，干了什么，掏出手机给老周打了电话：‘叔，我现在过去’”

仓库里的灯亮着惨白的光，程奥、陈浩、田雷被分关在三个隔间，见孟涛带着老周进来，程奥原本垂着的头猛地抬起来，眼神里满是慌乱，他以为昨天已经把能说的都说了，孟涛该不会再找他了。

孟涛没坐，就站在程奥面前，投下的阴影压得程奥喘不过气。他没绕弯子，开门见山：“萧雅的事，你没说。”

程奥的喉结动了动，指尖下意识抠着桌角，半天没吭声。老周在一旁拉开椅子坐下，语气平静却带着压迫：“孟先生既然找过来，就说明知道你们还有隐瞒。你自己说清楚，省得我动手帮你‘回忆’。”

这话像是戳破了程奥的侥幸，他本不想提萧雅，那个表里不一的女人。就算孟涛这次放过他，要是孟涛找去萧雅那里，萧雅也绝不会让他好看。他咽了口唾沫，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点后知后觉的忌惮：“第一次见萧雅，是您带她来会所那次……她穿了条米白色连衣裙，说话轻声细语的，一进门就跟我们打招呼，举止得体，不仅待人周到，还能悄悄照顾到每个人的情绪。”

孟涛的眉峰拧了拧，他想起第一次带萧雅见程奥几人，萧雅说自己刚回来没什么朋友，让他帮忙介绍几个靠谱的，还说孟涛平时事多，不想总麻烦他。当时萧雅确实坐在他身边，话不多，只偶尔帮他添酒，他当时只当是对方性子文静，没多想。

“后来她约我们吃饭，说刚回来这边没什么朋友，还说她将来大概率是要和你结婚的，我们是你朋友，都是信得过的人，提前和我们接触下。”程奥顿了顿，继续说，“就这样吃过几次饭后，她就开始问关于你的事。”

“几次吃饭时，她提过‘小时候没感觉，回国第一次和你吃饭，才发现你现在变了很多，长得很出挑’。”程奥抬头看了眼孟涛，又赶紧低下头，“陈浩还应和着说，你上学时就是我们学校的男神，公认的帅。萧雅说话间处处打听你的喜好，我一下就确定了她对你百分百有意思。我们几个当时就琢磨，你们肯定要结婚的，现在讨好萧雅对我们没坏处。”

“所以你们就主动提了小帅？”孟涛的声音冷了下来。

程奥点点头，手指抠得桌角发白：“萧雅问你有没有玩得特别好的，我们就提了一嘴还有个小帅。她追问‘小帅比你还帅吗’，我们说‘帅的不一样，小帅是五官立体精致，就是帅气；孟涛你是轮廓更男人、更酷，各有各的帅’。她还想多问小帅的事，我们一开始没敢说太多，就说‘孟哥平时总带他来这儿玩，两人好得跟一个人似的’。萧雅当时没说什么，还笑着问‘那小帅一定很棒吧？能让孟涛哥这么看重’，又说‘要是有机会，真想见见，看是什么样的人’。”

“可没过多久，她就不对劲了。”程奥的声音压得更低，“再请我们吃饭，每次都有意无意问小帅的事，还会问‘你们怎么不约孟涛出来玩呀？’陈浩嘴快，接话道‘孟涛自从认识小帅，就不太搭理我们了，每次约他都难’。萧雅当时端着酒杯抿了口，没说话，我余光瞥见她手指在杯壁上蹭了蹭，眼神冷了一下，不过很快又笑了，说‘那得让孟涛哥把人带给我看看才行’。”

老周在一旁飞快地记录，笔尖划过纸页的声音在安静的仓库里格外清晰。孟涛没说话，走到窗边，背对着程奥，手指无意识摩挲着窗框，他突然想起，那段时间程奥他们总在他面前夸萧雅“懂事”“开朗”，说“萧雅姐跟小帅不一样，特别会照顾人，还知情达理”，还有萧雅那些有意无意的试探！

“再后来，她就开始暗示我们了。”程奥的声音带着点颤抖，“有次吃饭，她跟我们说‘我跟孟涛哥的事，家里其实挺支持的，将来要是真在一起了，大家都是自己人，你们家里的事，能帮的我肯定帮’。我们一听就懂了，再加上家里本来就让我们想办法拆散您和小帅，这不正好吗？”

“然后我们分头行动。”程奥搓了搓手，像是想缓解紧张，“我负责发小帅的照片，他们负责发萧雅的。小帅和昊阳的事是真的，有次下面人发回来的照片里，能看见小帅进了一个居民楼，没过一小时，郭昊阳也进去了，两人待了快半天没出来。而且不止一次，有时候小帅自己去，有时候他俩一前一后，这事是真的。”

仓库里静了下来，只有程奥粗重的呼吸声。孟涛转过身，盯着程奥，眼神里没什么情绪，却让程奥不敢抬头。过了好一会儿，孟涛才开口，声音哑得厉害：“这些话，为什么昨天不说？”

程奥的头垂得更低：“怕您生气……也怕萧雅那边报复，毕竟萧家，我们惹不起。”

孟涛没再追问，也没看程奥一眼，转身走出了隔间。